乐谣的目光一寸寸的冷下去,过了好半天,他才悲哀的看着江睿,轻声道:「如果我不呢像三年前那样,把我打的不能动弹,然后哪里都不能去?」
他说完,也不等江睿回答,更是看都不肯看他一眼,转身就走进卧室。
江睿怔怔的站了好一会儿,终于颓然的坐倒在沙发中。他揪住了自己的头发,从来……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的感觉,那是一种完全无力,茫然失措的感觉,那感觉烧的他好暴躁,也烧的他好痛。
室内一时间陷入了绝对的静默,江睿放松了自己的身体,仰面看着天花板,他想起了严自知毒蛇般的目光,想起乐谣下班时和他走在一起那些光鲜亮丽的男女,想起他现在蒸蒸日上的事业。最后,他的眼中慢慢的涌出了泪光。
或许,真是命运的安排,上天让他遇到了乐谣,爱上了乐谣,就注定他要在今天向爷爷低头吧。否则,就算自己不介意一辈子捡废品,乐谣也不介意自己一辈子捡废品,可他身边的那些人呢?
乐谣会越来越出名,他的美丽会为他招惹越来越多的是非,会有越来越多实力强厚的人把目光对准他,那些人,就如同严自知说的一样,不是自己用强硬的拳头就可以阻止的,那么是不是总有一天,就算乐谣不离开自己,自己也会在某一天忽然失去他呢?
他出身于上流社会,深知那些人有时候为了得到的东西,是不择手段的。
更何况,自己要一辈子用捡废品的这个身份站在乐谣身边吗?
当这个想法升起的时候,从来都不认为有任何不妥的江睿,却忽然从心中深深排斥起这个想法来,他想到乐谣的耀眼,那些人站在他身边,就如同众星拱月,而自己呢?自己如果永远都是一个捡废品的,那是不是永远也只能做他身边的一粒灰尘?
不……他不甘心,他不能让谣谣被那些渣滓伤害,他更不能让那些人在伤害谣谣的同时,用鄙视不屑的目光看着他这个捡废品的江家大少爷。
江睿猛然站起身来,他的拳头握的咯吱咯吱响,指骨节都发白了,他雪白的牙齿紧紧咬着嘴唇,以至于下唇被咬破出血都不自知。
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如果乐谣看见此时的江睿,一定会立刻扑到他的怀里向他认错,因为这时候的江睿,他的眼神是那么痛苦,痛苦到让人只看一眼就不忍心再看。
他就用这么痛苦的眼神定定的看着卧室的方向,终于,他慢慢的向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最后,他退到门边,颤着手打开门,狠狠的一闭眼睛,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出来!」小巷子的尽头,忽然传来一声狠厉的低吼。
回答江睿的是风刮过枯枝的声音,他铁青着脸色,一拳击向旁边的砖墙,一字一字道:「别让我说第二遍,出来……」
两个身影从拐角处现身出来,先是向江睿陪了一个笑容,才慢慢的用蜗牛步子挪过来,其中一个人期期艾艾的开口道:「少……少爷,您……也知道了,我们……也是……嘿嘿……迫不得已……」
「我不和你们废话,现在,你们去保护乐谣,如果让他少一根寒毛,你们两个就直接撞墙自杀吧。」江睿看都不看那两人一眼,丢下这句话后就径自从他们身边走过去。
「什么……什么意思?」兄弟两个面面相觑,忽然间都热泪盈眶,抱在一起大叫道:「天啊,难道上天终于知道咱们太可怜了,所以……所以它开眼了,咱们的少爷要回美国了吗?啊……太好了太好了,呜呜呜……」
之所以能一下子就猜中答案,实在是因为今天江睿的举动太过反常。
以两个保镖对他的了解,这样的举动只能意味着他要离开乐谣去找江氏在h市的企业,所以才会把自己两个人派去保护乐谣,否则这都快四年了,少爷可从来没用他们干过这种事儿,甚至他都没有揭破过自己的身份。
两个保镖雀跃的奔去保护乐谣了。
江睿走在夜间十点的大街上,正是夜生活最热闹的时段,闪烁着的霓虹和穿梭往来的车潮,倒映出他的形单影只。
来到一家咖啡馆,他要了一个包间,然后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四年都没有拨过,但在记忆中却异常清晰的电话号码。
「喂……」电话中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那一刻,江睿的眼泪也慢慢流了下来,听到这个声音,就意味着他终于要离乐谣而去,虽然只是暂别,却仍然令他心如刀绞。
「爷爷,是我。」用手擦去眼泪,江睿的声音却平静如昔,没有透露出丝毫软弱,他甚至没有通报姓名,因为他知道爷爷一定清楚自己是谁。
电话那头静默了一会儿,然后那个声音再度响起:「我知道。有什么事,说吧。」
「我可以回去,可以接受你的安排成为江氏企业的接班人,可以努力学习所有我应该学习的枯燥的知识,可以在商场上替江氏争取更大,更多的利益。」江睿一连说了好几个可以,最后才停顿了一下,一字一字道:「但是,我要和乐谣在一起。」
「不行。」江老爷子一口回绝:「我可以允许你把那个男孩当地下的妾室养着,但决不允许他到台面上。」口气是不容置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