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乐谣都紧张的盯着江睿,一直回到家里,打开门他就冲进厨房中,一边急急道:「我……我做饭,你先去洗澡吧。」
「凌晨三点钟,你做的什么饭啊?今天晚上又不是没吃夜宵。」江睿把乐谣拉出来,认真的盯着他:「把报名表格给我。」
「不给。」乐谣不知哪里生出的勇气,一把甩开了江睿的胳膊,后退两步紧紧捂住自己的口袋,哀求道:「江睿,求你让我去参加吧,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得奖的,我……我只是想去那里,我想知道自己唱的怎么样,我想得到一点关于音乐方面的知识,我爸妈去世的早,我连钢琴班都没有上完,这么多年,我完全都是在自己摸索……」
乐谣的表情是那样哀伤,哀伤的让江睿差点儿却松了口。然而一想起那些存身于比赛背后的黑幕,他就不得不硬起心肠,看着乐谣冷冷道:「不用和我多说,把报名表给我,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三次。」
乐谣仍然拼命的摇头,他头一次逼自己正面面对江睿身上那可怕的气势,一边喃喃道:「这是我唯一的机会,江睿,我保证,就算……就算我真的得了奖,我……我真的有了前途,可我不会抛下你的……我……我还会和你在一起,好不好你可以一直用来威胁我……啊……」
最后一声惨叫是因为江睿一拳就把乐谣揍倒在地。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乐谣的话是真实的,明明之前这种话只会惹来自己不屑一顾的嘲笑。然而在今天听起来,这些话竟是如此刺耳。
「把报名表给我。你以为那些大赛是什么?那根本就是一个现代的花魁比赛罢了,多少达官贵人之类的主办方,他们盯的不是你们的才艺和歌喉,他们看得是你们的脸蛋,胸脯还有屁股,乐谣,你是要做一个歌手去迎合那些丑陋的嘴脸……」江睿火了,伸手就去乐谣的兜里夺报名表。
「高级的男妓?」乐谣也震惊了,忽然间,他愤怒的跳起来,扑向江睿悲吼道:「你凭什么这么说你又不是那些人,你凭什么认定天下人都和你一样,好,我就是要做高级的男妓,反正被你强暴和被那些人强暴,又能有什么区别?我为了前途,就算……啊……」
拳头雨点般落在身上,好痛,真的好痛。和江睿生活了半年多,除了最初几次会因为反抗而被他揍几拳之外,乐谣就没有挨过打。
然而今天,他的话是彻底激怒了江睿,一时间,乐谣的全身上下如同被狂风过境一般,除了他的脸,所有的地方都被江睿的拳头招呼过了。
惨叫声和求饶声渐渐的微弱下去,乐谣终于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江睿将那张报名表从他的兜里翻出来,几把就撕个粉碎,然后把纸屑一把掷到乐谣的脸上,一边愤愤的骂着:「贱货,你这个贱货,我竟然看错了你,为了前途,你竟然连身体都想出卖,贱货……」
好痛,身体好痛。乐谣慢慢的睁开眼睛,面前是熟悉的地板,他想坐起来,可是一动,全身就痛的要命。他努力地回想着,终于想起整件事情的经过。
「啊……」乐谣紧张的坐起来,伸手就往自己的兜里掏去,与此同时,他的眼睛却定格在地板的纸屑上,兜内的空空如也和那些纸屑都在告诉他,他唯一出头的机会……已经彻底失去了。
泪水一滴一滴滴落在地板上。乐谣无助的蜷起身子,把脸埋在膝盖中痛哭起来。江睿倚在门边,冷冷的看着他,等他哭完了站起来,他才冷冷的丢出一句:「从今天起一直到那个大奖赛结束,你不许出门。酒吧那里,我会打招呼。」
乐谣木然的摇晃着走进厨房,江睿的话如同一柄利刃,将他的心割得支离破碎,痛,无休止的痛蔓延开来,一直痛到他都麻木了,他才颤抖着拿起菜刀。
江睿一下子就冲了进来,动作快的像流星一样,一把就将那柄菜刀夺下。
乐谣看了他一眼,忽然惨笑道:「怎么哈哈哈哈……你想太多了。你曾经说过,我就是一个懦夫,不到走投无路的时候,我是绝不会去寻死的。没错江睿,你说的一点都没错,我真的是个懦夫。但是你说错了一点,我就算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也不敢去寻死的,我怕痛,也怕死,不知道死的滋味比起你的拳头,哪个会更痛一些,或许,有机会我真的要尝试一下。」
乐谣一边说,眼泪就流下来。江睿怔怔的看着他,心口好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硬硬的冷冷的很难受,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把菜刀扔回案板上,闷闷的丢下一句:「总有一天,你会知道,这一次我真的是为了你好,虽然……我的方式可能很粗暴,总之……对不起了。」
让江睿这样的人主动道歉,真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如果是江老爷子在这里,肯定下巴都会掉下来了。但是乐谣此时却是心灰意冷,江睿现在就算跪下来祈求他原谅,他也不会看对方一眼的。
两个人花了半年多时间营造出来的那一点小小的温情,就这样伴随着一场争执而被彻底埋葬了。从那以后,乐谣再没有了笑容,一举一动就好像是木偶一样,完全都是依靠本能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