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玉,为父......”
“父亲.....”她软软地应了,抽噎了几下。要说这哭,要真不是假的,从她穿到边城时,她都可以横着走路。即便到了建康要守着规矩,可到底也不用受这份委屈,“父亲,阿玉若为人妾了,那这辈子岂不是抬不起头来了?”
刘武拍拍她的头,重重叹息:“为父也是无奈,你就当为父对不住你了。”要是能解决了圣旨之事,他又怎会把好好的嫡女送人,要知他的本意,并非如此,那孙寒,才是他最为中意的人选。事到如今,也无他法了,只好委屈她了,“阿玉放心,为父在一日,便护你一日。”
如此,父亲是铁了心了。
擦干了眼泪,刘玉从他怀里出来,退后了几步,显得疏离而冷漠。轻应了声‘女儿听父亲的’,磕头过后,就起身就出去了。到了廊上,刘玉望了眼灯火明亮的屋内,深深皱眉,她是不明白父亲为何要把她送入郁府,若说要巴结郁家,也不必等到现在了,但是有一点她甚是清楚,那便是父亲那里是行不通了。
现在,唯一能挽救的人,恐怕只有那郁三郎了。
踏出了院子,几个护卫看着她神色冰冷,都不敢上前说话。宁桓收起了剑,犹豫片刻,走上前去,刘玉不语,他就一路护送着,准备护送到她回院。就在快要回了院子时,耳边飘来了一句:“好想回边城。”她说得很轻很轻,却在他心头涌了莫名的感触,这是这女郎第二次说起这话了。
“女郎.....”
“你回去吧,我自己走就好。”
踏入屋内,一直等候的阿碧赶忙过来,搀着她坐下。怕自家女郎心生忧思,阿碧一早就把屋内的嫁妆给撤了。端来了杯水来,想给刘玉缓缓神,可刘玉连眼都没有抬一下,只静静地对镜而坐。阿碧轻轻叹气,为她松发,拿起梳子,慢慢地梳着,跪在一旁柔声劝着:“女郎,那郁家也是大士族........”待梳完发,除了她的外衣,起身为她铺好了床,道,“女郎别多想了,不早了,快些入睡吧。”
点头,起身,躺入榻上。
阿碧守在一旁,看着自家女郎这般神伤,她是难过至极,奈何郎主做了决定,她们也只能遵从了。正在此时,偏间传来了一阵琴音,在这寂静的夜晚中,显得飘逸辽远,这琴声,出自余姬之手。若在寻常,她定然会赞上一番,可现在女郎都这般了,那余姬怎的还有心情风雅,果真是外头买来的歌姬,毫无半点良心。气愤之际,阿碧准备去别间呵斥余姬,忽然这时刘玉抓住了她的手:“女郎?”
“别去了,明日唤余姬来。”
“是。”
在阿碧看来,明日女郎定是唤来余姬,斥责一通的,顺道把这等没有良心的歌姬给赶出去。可不想,等余姬来时,女郎却是说:“余姬,带上琴,你且同我出一趟府。”阿碧很是不解,睁大了眼,而后女郎的话又传来了,“阿碧,你去取些银子过来,越多越好。”
虽不是这是要做什么,可阿碧还是照做了。
等准备妥当,她们三人坐上马车,朝着建康最为热闹的秦淮河驶去。在上了马车前,刘玉已吩咐了闻叔去置办一只小船来,这时阿碧才知方才女郎要去取些银子所谓何事了。坐地最远的余姬抱琴,目光来回着,好奇却不失礼,对上刘玉的眼时,她回以一笑:“女子最重容颜,女郎这般皱眉了,可就不好看了。”说话间,随手拨动了几下琴弦。
方想回话,马车一停,闻叔勒了勒缰绳,说着小船已经置办好了,那船夫就等着女郎了。刘玉应了,率先下了马车,带着她们一道上了船,那船夫笑笑,问了她们要往何处,刘玉只说了‘随便’二字,就让船夫顺着河流的方向划着就好。
三人坐定后,阿碧开始倒茶。一旁的余姬拿出了七弦琴,安放在腿上,笑着问道:“女郎,想听什么曲子?”
“赵郎喜欢什么曲子,你便弹什么。”
“赵郎?”就是那个赵家庶出,却极受族长看重的赵穆?余姬点头笑笑,“妾在望湖楼有幸见过赵郎,还算熟悉赵郎喜好,如此,妾便献丑了。”低头,姿态闲适地在琴上拨动。
见她们两人一来一回的,阿碧听得糊涂,怎么自家女郎还和赵郎扯上关系了?刘玉也没了精力,闭眼靠在案上,心想着,父亲那里说不通,如今只好和郁三郎当面说了,可要见郁三郎这样的人却是难如登天,如今之计,唯有通过赵穆了。那赵穆好琴,必定会被余姬的琴声吸引。
其实,有那么一刻,她也想过求助王蕴之,可是......她又以什么身份前去?才自愿出了他府,若是此刻前去相求,岂不是自打脸面?还不如用琴声吸引赵穆,也落得个以琴交友的美名。
小船悠悠前行,和着美妙的琴音,在外人看来,是何等的惬意。刘玉靠在案上,心绪好似随着这摇晃的小船,跟着漂浮了起来。
一曲终了,还是未见任何反应,倒是有不少小船慕声而来,说笑着想见上一见。船夫一一回应后,想着那些都是建康的权贵子弟,就询问刘玉是否见上一面,刘玉只冷冷回了一句:“不见。”又吩咐余姬,“继续弹。”
又一曲。
“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