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的奴婢脸色煞白,带三公主离去后,起身和廊上的奴婢交代了几句,让她快去通知刘家女郎,且让那女郎做好准备。
此时的刘玉还在廊上听着余姬弹琴,对不久而来的公主大驾浑然不知。近日来由于朝堂风云变故,王蕴之几乎很少回府,刘玉猜想,他这王家嫡子身肩重任,必定是忙里忙外,没空陪她。所以她便召来余姬,学学弹琴,聊聊家中琐事,日子也不那么无趣了。
待一曲终了,余姬按下琴弦,笑着说道:“女郎,莫不是妾谈的不甚入味?还是女郎心中念着九郎,心思不在于此?”
蹭地,刘玉面上红晕翩飞,可不过一个思念情郎的娇娇女子?不过余姬也知,这女郎定然死不认账,果真,她轻咳了几声后,扭头便嚷嚷着:“才没有,只是本女郎近日琴技精进不少,你这琴声,已不能入本女郎耳了。”余姬也不戳破,掩唇笑笑,再抬头时,见着她神情微恙,轻轻蹙眉,余姬便问着何事。好半天,才等来了这女郎的话:“余姬,你曾说过,九郎的妻子,必定出自赵氏一族........”
“这........”余姬浑身定住,手更是在不知不觉间,拨了一串沉闷的音符。
好在这时,廊上走来了一个婢女,解了余姬的尴尬。不过这婢女神色匆匆的,让刘玉也是颇为好奇,王家仆人各个神闲气定,怎会有人如此失态?
“女郎,三公主前来。”
哦,来了尊大佛,还是位难缠的,难怪这婢女这般了。
挥手让余姬回府,召过了那位婢女,让她快些拿一套下人穿的衣裳来。那婢女虽不解何意,还是照做了,等衣裳拿来,她以最快的速度穿上,顺带扯乱了头发,造成了一副蓬头垢面的模样。
待三公主气势汹汹地来到小院时,看到的只是一个在廊上打扫的寻常女郎,顿时少了几分怒意。刘玉认真地擦着地面,刚转身时,见三公主就在身后,她故作惊慌失措地打翻了水桶,弄得三公主华贵的宫服都湿了一角。
“怎的毛毛躁躁?”说话的是一个小宫女。
“拜见公主!”刘玉来了个大拜。
三公主冷冷道来:“抬起头来。”一看刘玉的花脸,她讥笑着问,“好歹你也是平北将军家的女郎,如此不重颜面,岂不是污了九眼的眼?”刘玉又是一拜,心中暗骂着这公主多管闲事,都快要嫁给他人了,还有心思跑来奚落于她。不过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自然得恭恭敬敬的了,否则被治个大不敬罪,那可就惨了。
笑笑,拍着马屁:“要论容颜,自然无人能及公主美貌。”三公主冷哼一听,她想,这话公主是爱听的。正想再接再厉拍着马屁时,小院外来了一个宫女,小跑至公主面前,附耳说了些话,公主变色一面,刮了眼刘玉后便匆匆离去了。
送走了这尊大佛,刘玉坐在廊上,径自取过了琴,随意地弹着。手指悠悠地在弦上游走,弹出的琴声状似随心,细细听来便知里头多了份沉闷。本以为琴声怡情,多少能解忧,却不想这心头的那股子烦闷却是怎么也挥之不去。今日能来一个公主,明日说不定就来哪个女郎,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心动。
轻叹了声,而这声叹息恰好入了赵穆的耳中。
拾阶而上的赵穆笑着走来:“如此琴声,女郎该静静聆听才是,怎舍得叹气?”嗒嗒的木屐声扣着旋律而来,若说王蕴之能妙手弹琴,那么这赵穆便是最懂琴声之人。款步而来,见着刘玉身着奴婢衣裳,摇头啧啧,“这子远也真是的......”
收拾了琴,行礼:“赵郎。”
“听女郎的琴声,似乎有心事,不知可否相告?”说着,便大袖一挥,动作潇洒地坐下,朝着刘玉展颜一笑,明亮而灿烂。
不知为何,见到这般的笑容,刘玉想起了那日望湖楼赵穆酩酊大醉的一幕。又想着若要与他解释,必定会谈起方才公主来过,如此,可不又要触了他的心肠,就随口道了声‘无碍’,而这个神情,让赵穆坚信她定有心事,且还是关于子远的。
“女郎不必多心,子远心中是有你的,如若不然,也不会贴身收藏你的挂饰。”赵穆笑笑,苦口婆心地解释着,“也更加不会让你有机会扑倒了他。要知道,建康女郎想近他身的何其多,怎么就你能扑倒了他?女郎,你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
刘玉心中雀跃,可嘴上却是丝毫不让,转身哼哼了几声:“那是因为本女郎力大无穷,区区一个娇弱九郎,自然不在话下。”
“娇弱,你竟用娇弱形容子远,你可知他.......”赵穆哑然,不过想想也是,这建康人人崇尚风雅,使剑用刀更是被视为粗俗不堪,看来子远这家伙是想在这女郎面前维持他的谪仙模样了。既然如此,他也不好拆穿,目光扫过了刘玉抱着的七弦琴,道,“对了,女郎琴技不俗,可是师承何门?”
呵呵一笑:“府上有一歌姬,唤作余姬,阿玉闲暇时就向她讨教一二。”赵穆拍着大腿,笑着说到时定要到府上,好好拜会那位余姬了。
两人相谈了会儿,赵穆拿出了壶美酒,晃晃。刘玉呵呵笑了,转身吩咐奴婢去拿杯子过来,正好见到了斜靠在柱上双手交叠的王蕴之。望着有说有笑的他们,他心头轻呵,方才一听说府上来了三公主他就匆匆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