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明不肯,肯才怪了,他超绝卓伦的智商告诉他,烧黄纸这样的事儿是万万不能做的,如今他对郝风楼可谓是唯恐避之不及,这个时候,身家性命都顾不上,哪还有心思和郝风楼这个家伙眉来眼去?
可是有时候,徐景明突然有一种无力感,因为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换句话来说,就是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的。
而现在,郝风楼的屠刀已经悬在了他的头上。
那么站在郝风楼的立场,当然不肯罢休,烧黄纸是事先答应好了的,岂有赖账之理?而且黄纸都带来了,你不烧,这黄纸又不可退货,这是什么意思?
郝风楼是个认死理的人,既然来了,当然不能轻易就走,于是坐在榻前拉着徐景明的手,语重心长的道:“徐老兄,你这是什么话,你自己说的,咱们是一见如故是不是?一见如故,惺惺相惜,这兄弟岂能不做?咱们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是不是?此事嘛,万望你不要拒绝,你若是拒绝,就是不给我面子啊,其实有些话,我真不知该说不该说,不过,你我兄弟之间也就不必讳言什么,这谅山军内部,如今也是压力重重,主战之人,比比皆是,为何?弟兄们打了一半,不能无功而返啊,说好了打进金陵,把这金陵的王八蛋一个个揪出来,杀个一干二净,结果如何,结果太后却是主持大局了。我毕竟是忠义之人,自然是停兵休战,可是许多混账东西却是杀红了眼睛。不肯罢休,说实话,我也是有疑虑的,朝廷这个样子,于我们有什么好处?没有好处,那时候,我本想索性登高一呼。索性做个宋太祖算了。可是恰恰在那时候,我遇到了贤兄。正因为看到了贤兄,与贤兄结交,肝胆相照,这才打消了这些念头。人心是肉长的,我郝某人,岂能让贤兄为难。自然是绝不肯,与贤兄反目成仇的,因而内部虽然是有反弹,可是我郝风楼,为了这个兄弟,也非要死死压住,为了贤兄。也绝不与朝廷为敌,贤兄明白了我的苦心么?所以这个黄纸,非烧不可。不烧就是不给面子,不给面子就是将我的苦心当作驴肝肺,就是瞧不起我,我郝风楼这辈子,没被人瞧不起过,瞧不起我的人。都已经成为一堆枯骨了,面对郝风楼此等威胁。徐景明必定要勃然大怒,好嘛,你要打就打嘛,朝廷好歹也能与你分庭抗礼,朝廷好不容易有了好时局,大不了鱼死网破,真要逼急了,谁也没有好日子过,还真以为朝廷是吃素的啊。
可是现在……
徐景明苦笑。
现在就不同了,朝廷不再是铁板一块,外有藩王虎视眈眈,内有百官疑心重重,一旦起了战事,在这朝廷内部巨大的矛盾之下,眼下朝廷的局面,只怕连朱高燧在的时候都不如,也就是说,现在的徐家才真正需要足够的时间澄清一个误会,重新的掌握局面,此时郝家任何一个动作都可能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更何况,即便是与郝家撕破脸,那些藩王,那些百官,就当真相信你徐家了么?这疑心一起,想要安稳人心,却是不易。
可是徐景明还是怒了,你这孙子王八蛋,还坑我不够啊,这个时候又是威逼,又是利诱,你还有脸说烧黄纸做兄弟?
他一下子‘病’好了,然后非常神奇的坐起,双手如鹰爪一般,直接朝郝风楼的脖子掐去,一面还恶狠狠的道:“我不活了罢,终究是没法儿见列祖列宗了,索性与你玉石俱焚。”
他掐住了郝风楼的脖子,这个举动其实还是很值得人体谅的,徐景明虽然表面上装疯卖傻,其实说到底,还是个颇为自负的人,平时他把别人耍的团团转,很享受这个过程,现如今呢,却是被郝风楼制的死死的,一份奏书顿时扭转乾坤,将他许多的努力,都付诸东流,而如今数不清的麻烦引发出来,这郝风楼居然还无耻的登门,但凡徐景明稍有一丝血性,也实在受不了了。
而郝风楼,却是面带微笑,纹丝不动。
这时候,徐景明却是愣住了,随即尴尬的笑起来。
因为此时郝风楼的手从袖子里伸出来,同时还捏着一柄短铳,短铳显然是上了膛的,铳口对着的,就是徐景明的下体部位。
郝风楼依然在笑,他是有备而来,一手黄纸,一手短铳,敌人来了有短铳,兄弟来了有黄纸。
而徐景明便是再傻,此时也只有尴尬的笑了:“郝兄弟,为兄玩笑而已,大家讲道理好不好?”
“好。”郝风楼回答得很干脆:“不过要先烧了黄纸做了兄弟再说。”
徐景明一拍床板,振振有词:“这是我平生夙愿,郝兄弟既然要烧黄纸,自是再好不过,为兄欢喜还来不及,事不宜迟,咱们这就……”
“这就好极了,香案和桃园都是现成的,我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等徐兄移驾。”
“还要去桃园?”徐景明心里咯噔一下,感觉有些不妙。
郝风楼叹口气道:“这是当然,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这娶个婆娘进门还有采纳之礼,咱们做兄弟是何等重要的事,若是草率,不免说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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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风楼是个很实诚的人,地址早已选好了,就在栖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