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炽的脸色却并不好看,满是冷漠,却不知想些什么。
解缙却只是苦笑。
见这二人如此,胡广不禁有些愠怒,他是一向支持太子的,可是如今自己的大仇得报,太子殿下却是如此冷漠,不免使他寒心。至于解缙,更是自己的同乡,老家相隔不过一条河而已,大家一同登科,一同做官,同乡、同窗、同僚,这样的关系,却也没给一个笑脸。
他只好压着火气:“缙绅,何故叹息?”
若是别人,解缙自然不会吐露自己的想法,可是面对愠怒的胡广,他却不得不道:“胡兄,你错了,全部错了。这郝风楼,想要将其列罪,只怕并不容易。”
胡广一听,顿时激动:“他犯下如此大罪,哪一条都足够千刀万剐,况且陛下那边,不是在盛怒之中吗?明言拿办,这罪证,可是确凿的,眼下连陛下都不骄纵他,他有什么本钱脱罪?缙绅,你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解缙和朱高炽对视一眼,二人的目中,都有无奈。
最后解缙道:“你啊,这是关心则乱,是真糊涂了,别人看不清,你会看不清,你方才看到杨荣和杨士奇的脸色吗?他们可都是瞧明白了,一脸若有所思。你看,陛下确实是勃然大怒,可是问题的根子,就出在不只拿办的是郝风楼上头,本来这件事,惩治郝风楼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事情也就过去。偏偏,陛下还命人查办张辅、沐晟以及诸多军将,这些人,统统押解京师治罪。你现在明白了吗?陛下明面上是龙颜大怒,实则却是暗中袒护,所以老夫才说,这件事,没这样容易,现在并不急于弹冠相庆。”
“你仔细思量,拿办了这么多人,这些人,哪一个是好惹的角色,就说张辅,张辅的父亲乃是张玉,张玉乃是靖难第一功臣,当年的燕军之中,多少人是他家的故旧;还有沐晟,沐晟乃是黔宁王次子,家族盘踞云南,几个兄弟,一个世袭了国公,坐镇云南,另外几个,都在京师之中享福,现在沐晟获罪,他们能置之不理?至于其他军将,牵涉都是不小,说句难听的,就是太子殿下的心腹,也牵涉了进去,这些人一并获罪,必定会遭受反弹,有人要营救他们,就必须得给他们脱罪,到时候,肯定要闹将起来,动用所有的人力物力,为他们洗清罪责,要证明他们的清白,就得证明郝风楼的清白,这些……你明白了吗?”
胡广恍然大悟,随即脸色苍白。
他算是明白了,皇上迫于压力,所以大怒。可是未必就真想对郝风楼动手,毕竟这罪责太大,一旦认定了郝风楼如此,那么就是诛族的大罪。既然如此,那么索性,就把所有人牵涉进去。
如此一来,就等于是将郝风楼和许许多多的人绑在了一起,这些人……会善罢甘休吗?
于是,一个洗清此案的利益集团自然而然也就成型,这些人,牵涉到的干系可想而知,绝不会比朝中要求严惩的大臣能量要低,甚至有一些人物,即便是太子殿下,也不敢轻易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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