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姚俊一眼,对方正盯着他的手在看。“你不是本地人吧?”
“不是,我是青岛的。”
“来北京多久了?”
“四年。”
“还习惯吗?”
“还行。”
……无聊的对话……李明光移动着双腿的重心,靠墙边移过去。呵呵,靠墙倚着舒服了一些。拿一支香烟叼在嘴上,医院禁烟……不点燃只叼在嘴上应该没事吧。柳副处长的问案太飘忽了,什么时候才能直奔主题啊。
“姚俊,请你重新回叙润华阁珠宝行被抢的事。”
姚俊双手抓紧了床单,双目直视柳下溪:“我听说这案子在重新调查。”
“是的。”
“我,我,上次在说谎……”姚俊垂下头,声音是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绝望:“我根本,根本没见过那个人。我,我是被逼的……”
听到这里,李明光立即振作精神,炯炯有神地盯着姚俊看。
“不要怕。”柳下溪的声音极温和有镇定情绪的魅力:“这是法制社会。我是警察,我会保护你。”
“不!”姚俊低哑地嘶叫:“逼我的就是他们!”
“他们是谁?”
姚俊伸出手指激动地指着李明光:“就是他们,就是警察!”
“什么!胡说八道!”李明光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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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下溪侧过头,冷冷地盯着想冲过来找姚俊算账的李明光,一边吪道:“李明光,你给我住嘴!”
李明光颇为委屈地缩了缩脚,蠕动着嘴把要脱口而出的粗话咽了回去。最初他还敢对视柳下溪那凌历的眼刀子,不过,几秒钟后败下阵来,脸色由红转青再转白。他才没威胁过姚俊呢,这小子是不是病啊,胡乱地指控人,跟疯狗似的。
柳下溪虽然看着李明光,眼角的余光仔细地观察着姚俊。这时的姚俊被李明光的大吼吓住,先前的勇气消失,目光变得呆滞起来,身子不自觉地往床头缩了缩,哆嗦着嘴唇求助地望向柳下溪,他的左手卷曲着五指,朝前虚空地动了动,不自然地颤抖着。柳下溪一怔,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抓起他的左手,立即发现他的左手半残废了。“你是左撇子?左手受过伤?”柳下溪问,看得出姚俊左手指腹间的茧子比右手多。
姚俊伸出右手狠狠地拍打着柳下溪的手背,怒气涌了上来,冲口而出:“关你什么事?我的左手废了,是我的事!”
柳下溪松开双手,耸耸肩重新坐回原位,很诚恳地低头认错:“不好意思,我多嘴了。”
姚俊一呆,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右手握紧了自己的左手,半晌才道:“这只手曾经被人踩断过。”
“踩断?”柳下溪单调地重复。
“嗯,我是左撇子。以前,我一心一意想当一名首饰设计师,为了这个目标我去读了夜校。那时,真快乐啊。”他没有睁开眼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低哑深沉的声音里含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沧桑,畏惧与害怕的情绪慢慢被悲哀所替代:“突然间遇到倒霉的事,左手被人废了。我觉得自己的一切都完了。独自一个人痛苦了很久,总觉得这世界太黑暗,小人物要活得好太难。”
这小子是什么意思?李明光使劲地咬着烟蒂,弄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一段话。
“你沉浸在个人的痛苦中,心慢慢地扭曲起来,有一股怨气没地方发作。”柳下溪那缓慢的语气地打破了三人之间的沉默。
姚俊惊异地张开眼睛看着柳下溪。
柳下溪从包里拿出那串镶满细碎小钻石的手链,隔着胶袋,手指无意识地弹着葫芦形的小牌子。
姚俊看到这串手链,脸色突变。
“很眼熟吧。”柳下溪挑眉低语。
“你是从哪里找到的?”姚俊追问。
“这是你设计的吧?镶着假碎钻的18k合金手链……设计这串手链的本意是打算送给你的女朋友。”柳下溪收起来放进包里。
“是的。”姚俊震惊地看着柳下溪:“你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站在一旁听他们对话的李明光讶意极了,嘴里叼着没点燃的香烟再一次掉在地上。
柳下溪挑眉,轻笑不答,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姚俊:“你的左手是一个月前受的伤吧。”
姚俊迟疑了一下点头,垂下眼睑躲过对方的视线。
“把你知道的事说出来吧。现在这案子还没上庭,你以前作的伪证可以宽大处理。”柳下溪的态度很温和,让人不自觉地认为他值得信赖。
“伪证……”姚俊喃喃,作伪证被人揭穿,真要追究起来罪行不小。
“你的伪证害了无辜的郭小明。”柳下溪见姚俊的神态有些松动,觉得再加把火就能让这个人把全部的事实说出来。
“哼,无辜的郭小明?!对,没错,在这件事上他的确是无辜的。哼,能怪谁!只能怪他运气太背,走到哪里衰到哪里。就是他这个倒霉鬼拖衰了我!如果不是遇到他,我的左手也不会被人废掉。我恨他!”姚俊咬牙切齿,他的眼神瞬息冰冷,情绪激荡不受控制,看他的样子离崩溃不远了。
李明光盯着他看,此刻,姚俊彻底地忽略他的存在。瞧着他冰冷的眼神,李明光心惊,在一旁胡思乱想:这人要发癫了!幸好这案子没送到检查院,如果在庭审时,证人突然反口乱咬,那就糗大了。谢天谢地,最值得感激的还是年轻有为的柳处长。
柳下溪从包里掏出郭小明的记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