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挥了挥手后滑入车道,快速离去。

目送钱远扬的车离开,杜修然缓缓转过身,延着没有路灯的小道一直往前走,看着还依然是老样子斑驳的旧墙壁,心里有些酸溜溜的,他记得,以前,每天晚上的这个时候,那小鬼都会骑着二手自行车载着他去打工,那时候的小鬼还小,自己打两个小时的短工,他也不回家就在自己工作地方的门外,坐在一个角落里默默的等他两个小时,直到他下班,然后再载着自己往回骑,风雨不误。

那个时候没有钱,他经常只吃个半饱,省下米饭给小鬼吃,身上的衣服也穿不暖,但心里却比什么都踏实,可是现在,什么都有了,却再也找不到当年的那种感觉了。

杜修然觉得眼睛有些湿,他急忙停下脚步仰起头看向天空,直到恢复了,才继续慢慢的往前走。

院子的大门还依旧是那个样子,铁锈长厉害,轻轻推开后,还会发出尖锐的“吱嘎吱嘎”的响声。

大姨的房间灯是关着的,大概知道要搬迁了,已经把屋里的重要的东西移到了别处,其它房间也都黑乎乎的关着灯,是了,要搬迁了,本来在租的人也要另寻地方住了。

杜修然移了下脚步,朝着他住过的那间房子走过去,那房子最靠北,冬天暖气不热,夏天又潮,但是房租比别的房间便宜五十块钱,就因为少那五十块钱,杜修然才租得起。

那间房子也依然没有开灯,大概早已搬空了吧?

杜修然停在房间门口,望着那房门有些发呆,站了一会,直到感觉到冷,才动了下,缓缓伸出手握住门把,然后停了下,一用力,门被拉开了,并发出了一声响声,闷闷的,带着年代已久的沉重。

里面黑洞洞的,杜修然犹豫着往前走了两步,进了屋子,他习惯性的伸手打开墙壁旁边的开关。

“啪”的一声,灯亮了,杜修然舒了口气,还好,没有坏……

随着狭窄的过道,他脚步轻轻的慢慢的往里走,过了厨房就是客厅,他记有张木桌,是他教吴擎苍功课和吃饭用的,很旧的木桌,还好,还好,它还在,还是那个老样子。

他的视线移到桌子上的纸垃圾盒上,是他用吴擎苍拾来的扑克牌叠的,叠了一下午的成品,此时正完好无损的放在桌子上。

杜修然的目光扫过房子,一样的木床,及一块打地铺的草席,跟他走的时候一样,几乎没有动过,他脚步慢慢的移动着,手轻轻的略过床柱,然后看了看手,想来大姨经常打扫上面并没有灰尘,屋里东西简单的让人想落泪,只有一张床和一个桌子,还有一个放衣服的木箱,再无其它,墙角还放着几个空饮料瓶,他记得是吴擎苍以前拣回来说是留着卖钱的,后来被他扔在了墙角,没想到一直留到了现在……

在屋子里慢慢转了一圈后,他看向窗帘突然发现帘子不知何时被挡上了,是大姨吗?杜修然犹豫着,然后目光扫向桌子,以这个角度他能看到扑克牌叠的垃圾盒里有一只吸了半截的烟,没有彻底摁灭,走近了看,还在微微飘着几缕烟雾。

杜修然心猛然一抽动,倒退了一步,周围的空气也变得有些冷意。

他来之前这里似乎也有人来过,而且还吸了半支烟,这个人肯定不是大姨,因为她根本不会吸烟,那到底是谁会在这个快要搬迁的黑乎乎的屋子里,默默的吸了半支烟后离开的?

杜修然心里突然冒出了骇然的想法,他急忙摇了摇头,否认了,不对,那个小鬼他……不会吸烟,这支烟……可能是路人走累了进来抽的,或者是以前住在这里的房客,也像他一样过来看看,顺便抽的……

就在杜修然不断的找着各种理由来说服自己时。

门突然“咔嚓”一声被关上了。有一个人一直站在门后,很高大,很黑,很冷漠,也很熟悉……

杜修然一瞬间觉得嗓子干涩的厉害,有些说不出话来,半天才转过身面对着那个人,挤出了第一句话,他颤颤的说:“你……怎么会在这儿?”

吴擎苍在墙壁的暗影里一直看着他,却沉默着。

杜修然紧张的握了握手,眼底有些不知所措,他想过也许有一天两人会再次见面,但却没想到会是现在。

“吃过饭了吗?”杜修然又问了一句。

吴擎苍还是没有说话。

杜修然突然觉得难受的要命,眼睛又酸又痛,他强忍着,低头匆匆向门口走去,边走边喃喃说:“天色不早,那我,先走……”话音还未落下,握上门把的手便被一只手掌钳住。

那人手的力道特别大,似乎要把杜修然的手腕给生生捏碎,杜修然当即脸色苍白的痛“哼”一声。

闻音,吴擎苍仿佛受惊一般,又急忙抽回手向后退了两步,他嘴唇动了几下,却没说出任何话来,眼神里仿佛不敢置信,却又充满了极端的惧怕和胆怯,即使如此,他的眼睛仍然紧紧的盯着杜修然,不舍得眨一下。

杜修然见到吴擎苍这个样子,心里一痛,低头看了下已经变乌了的手腕,忙揣进了风衣兜里。

他当初离开吴擎苍,并不是要他变成这个样子,他应该变得更坚强更成熟才对,而不是像这样带着绝望而惊恐的眸子,有一瞬间他有些后悔当初的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也太决绝。

于是他往前走了一步,伸出手想碰触吴擎苍,他哑着声音说:“小鬼,这么多年了,让我看看你的样子……变了没有。”

作者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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