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得好。温和动听的声音。
可是,元帅,这位南寰太子
你不觉得,他是位小小勇士么?若我记得不错,他才八岁。一个八岁的孩子,在亡国之际,没有害怕,没有痛哭流涕,更没有逃跑,他选择的是与国共存亡。虽然他还没有能力保家卫国,可这样的勇气与决心,却令大多数朝廷重臣都只能望其项背。连他那位父王也没法跟他比,黎越他只是个野心勃勃又不自量力的家伙
黎夕猛地睁开眼睛:不许侮辱我父王!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嘶哑得可怕。
嘘。莫静尘伸出食指放在自己唇上,漆黑的眸子中含着温暖的笑意,刚醒来,安心养着,先别说话。你的喉咙被烟薰坏了,如果不想毁了它,就乖乖听我的话。
黎夕死命瞪着莫静尘,不顾一切地嘶吼: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死?你到底要干什么?想羞辱够了再杀我么?
莫静尘不急不恼,唇边逸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他突然骈指点了黎夕的哑穴,看黎夕蠕动着嘴唇,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他轻轻拍拍他的头,动作像对待自己的晚辈那么亲切自然:你这孩子,真是倔强得可爱。你放心,我绝不会羞辱你的。这不是我的作风。
黎夕愣住,他对自己的敌人,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俘虏这样优待,是为了收买人心?向南寰的百姓示好,以方便他们将来统治南寰?
是啊,莫静尘一向以仁义之师为名,他侵入别国,从不杀戮百姓。这,究竟因为他天生仁慈,还是一种策略和手段?
见男孩那张稚嫩的脸上露出深思之色,清秀的眉紧紧蹙着,用疑问、戒备的眼神盯着他,莫静尘不禁哑然失笑。
他转向刚才向他汇报的那位年轻将军,吩咐道:战俘中若有人受伤,请军医诊治。除了控制他们的行动,不得在其它方面虐待他们。
是,元帅。那位年轻将军抱拳躬身。
好了,你去吧。莫静尘摆手。
年轻将军扫了一眼黎夕:元帅,这孩子
就让他留在我帐中,我来照顾他。
可是将军,这孩子的性子......年轻将军显然有些不放心。这孩子虽然年纪小,可却性子刚烈,而看元帅的样子,分明对他毫不设防,万一引起什么后果,谁也吃罪不起。
莫静尘微微勾起唇,露出一个戏谑的笑容:莫非你还担心我阴沟里翻船?
年轻将军有些不好意思:是,那末将告退了。
黎夕闭上眼睛,眼睛酸涩难当,可是一滴泪也流不出来。一夕之间,家国巨变,山河破碎、身世飘零,自己与所有亲人一起,都将被押往大胥帝都,从此成为亡国奴亡国奴,这三个字犹如尖刀割开他的脑子,割开他浑身的血脉,令他痛得浑身打颤。
屈辱令他涨红了脸,可是很快又褪尽血色,犹如坠入了漆黑冰冷的深渊,心绝望地往下沉。
莫静尘坐到床边,默默看着这倔强孤傲的孩子,那紧抿的嘴角似在无声地控诉命运的不公。他闭着眼,是不愿意面对自己这个灭了他国家的敌人?
莫静尘苦笑,八岁的孩子,心里已经种下了仇恨的果子。而他却对他满怀怜惜,只为从他身上看到相似的倔强。
他想保全他,他一定要保全他。
轻轻叹口气,他依然语声温柔:黎夕,死是懦夫的表现,忍他人所不能忍,你才是强者。身世只是天定,而前程却要靠自己去创造。离了太子的身份,也许你会活得更好。你为什么不去尝试呢?
黎夕无语,依然紧闭双眼。
假如你不是南寰太子,你只是南寰的普通百姓,你会这样恨我么?你难道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了南寰的灭亡?是你父王贪得无厌的心!你去问问你的百姓,他们是恨我多一些,还是怨你父王穷兵黩武多一些?
黎夕的身子在被子里震动了一下。
等回到京城,我会向我父皇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