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觞许是昨夜真的太累了,只这么一会功夫,就睡得昏昏沉沉。纪凡轻轻走到床边,继续替他按摩腰部,带了点内力,想用暖意驱散酸痛。楚凌觞一开始还能感受到纪凡的触碰,后来就真的人事不知了。
等纪凡将他衣服扒光,抱进浴桶的时候,他中途睁开眼睛看了看,就又闭上了。纪凡爱惨了他这迷迷糊糊不设防的模样,没有清醒时的孤冷清傲,只有全然的信赖。看到楚凌觞身上的印记,他才后知后觉的觉得自己qín_shòu,但还是忍不住时不时的亲亲他的脸颊。
楚凌觞这回笼觉一睡就睡到了大中午,他醒来时,纪凡刚好练剑回来。
“醒了?你这一觉睡得久,直接睡到了吃午饭。”
楚凌觞看着纪凡神采奕奕的擦额上的汗,总算清醒了过来,下床穿好纪凡放在床旁的衣服,又恢复了清冷高贵的模样,只是腰间还是隐隐作痛。
“你先洗漱吧,我去传膳。”
“嗯。”
楚凌觞简单的洗漱了下,正要琯发,却被纪凡抢了去:“我来帮你。”
楚凌觞看了他一眼,还是乖乖的在镜子前坐定了,纪凡拿起梳子,仔仔细细的将他的一头青丝从上到下,轻轻梳顺,镜子里倒映出他们两人的脸,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空气中流淌着的是平淡的幸福。楚凌觞有些忍不住想,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吧,归隐山林,相伴一生。
今日休沐,也不需要装扮的太过隆重,因此纪凡仅仅将他的头发梳起一半,然后用发带简单的绑了下。梳理完毕,他凑近楚凌觞,细细的看了看镜中他的身影,不由微笑道:“真好看。”
饶是有了肌肤之亲,楚凌觞每每听到这种话,还是不好意思,他掩饰性的虚咳了一声:“快吃饭吧,我饿了。”
饭菜都比较清淡,楚凌觞一看就知道这是纪凡特意嘱咐过的,心里有些欢喜。楚凌觞吃饭不喜讲话,所以一直是由纪凡在絮絮叨叨的讲些趣事,他间或应和一两句。吃到一半,纪凡突然说道:“凌觞,我决定再过一个月就启程前往蛮荒。”
楚凌觞顿时停了筷子,望着他半晌都没说出话来,之后垂下了眼睛,继续夹菜,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七月正是蛮荒瘴气弥漫的时候,你当真要七月去吗?”
“蛮荒夏有毒气,冬有冰川,春秋又多风沙。哪个季节去,都是一样,早晚都要去,还不如早点去。况且,再过一月,我的身体肯定恢复了。”
楚凌觞突然没了胃口,放下碗筷:“好,我尊重你的决定。”
纪凡握住他的手,楚凌觞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的回握住。
纪凡知道,楚凌觞舍不得。他也真的想与他长相厮守,但他知道,没有天下太平,就没有他们的太平。
当天两人哪也没去,就安逸的在府里的池塘边钓鱼。纪凡看楚凌觞中午吃的不多,又让做了一份桂花糕。楚凌觞稍稍平复了心情,就着茶水吃了不少,纪凡打趣道:“你从小就爱吃桂花糕,长大了怎么也不变变口味?”
“有些东西,是一辈子难改的。”楚凌觞躺在躺椅上,半眯着眼睛,闲适地答道。
“就像我对你一样,是吗?”纪凡的情话突如其来,让楚凌觞防不胜防。
他避开不接他的话,指指他的鱼竿道:“鱼儿上钩了。”
纪凡轻轻笑了起来,将鱼竿用力一提,好大一条锦鲤。
是夜,楚凌觞并未继续在纪凡房内留宿,他不敢保证下人们中没有其他人的眼线,还是不想留下太明显的把柄。
刚脱下外衣准备就寝,就听到窗户那边有动静,他撩开帐幔一看,正看见纪凡一副做贼的样子在悄悄关窗。见他看他,还摇摇头,颇为得意道:“凌觞啊,我觉得你府内的禁卫实在太差了。”
楚凌觞不理他,放下帐幔,凉凉说了句:“林风故意放你进来的吧。”
纪凡摸摸鼻子,不置可否,乖乖跟进了帐幔里。楚凌觞除了外衣,躺进被窝,见纪凡还杵着,挪了挪位置,将外面的位置空了出来。
“上来吧。”
纪凡一笑,迅速脱了衣服,躺了进去,和楚凌觞滚到一处。他将楚凌觞抱进怀里,亲了下,拍拍他的背:“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上朝呢。”
楚凌觞也确实累了,轻轻的嗯了一声,不出一会,便在他怀里睡熟了。
纪凡静静地看着他秀气俊雅的眉眼,良久,轻轻蹭了蹭他的发顶,像温林小时候对纪凡做的那样,也闭上了眼睛。
此去经年,不知何时能够再见。他只希望时间慢点,再慢点。
夜色往往能将人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那些思绪勾出来,一发不可收拾,譬如深到骨髓的爱意,不舍和怜惜。那些白日里强装的相安无事、欢喜打趣,到了深夜,都一一褪去,浮现上来的是现实的无可奈何。
那年大昭寺的桃林中,楚凌觞与他说,愿一世长安。所以,他想许他一世长安,纵然舍不得,但在这天下纷乱时,他必须舍一时,方能得一世。
他的此生夙愿,从来都是他。
第62章 归思为安(七)
接下来的一个月,双方都默契地回避了离别的话题。楚凌觞每次上完朝,就尽可能快的处理完政务,再也没有在宫中用过晚膳,与楚泽希也越发的生疏了。纪凡白日里查阅蛮荒典籍,黄昏左右则会等在宫门口,接他回府。晚间,再偷偷溜到他房里,与他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