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就是,对不起。”
郭楼笑着把书放下,又给他指了指一旁的小板凳, 温声道:“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对不起什么?”
周业楼的声音有些弱:“你非要让我把话说明吗?哎,还不是昨天晚上的事, 连累你了, 对不起。”
说完之后, 他深深地九十度鞠躬。
“啊?哈哈哈因为这个?。”因为笑出声, 郭楼端着杯子的手突然抖动了一下,热水险些打翻出来,周业楼连忙上去握住他的手, 恰好就着这一个动作,两人不知道找了什么魔,同时缩手。
“哗啦”一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热水彻底被打翻了。
如果他不插手,其实郭楼是完全可以自己将杯子稳住的。
周业楼猛地把郭楼拉了下床,看着眼前的“惨淡局面”,内心复杂成了被猫抓过的毛线团,顺也不是扔也不想,手上还抓着人,却不知道下一个动作改如何,憋了老半天,才吐出几个字:
“哎…,对不起。”
郭楼冲他一笑:“没关系的。”
“我,我先走了,有空再来看你。”
“好。”
这一年的暑假出奇的热,大家小户的空调压根不敢断,都是接着档地交替吹,天气预报说要下雨,可都说了一个星期了,天边头顶,太阳还是明晃晃的亮,像是要把整个世界给烤熟。
周业楼给郭楼交代完这一档子的安排,就没再露过面,等他们再次见面的时候,是在建筑工地上。
他真的去打工了。
工资也只有一百一十块钱一天。
脚手架上的铁管灼烧般地烫,周业楼头顶带着头盔,后颈上挂了一条发黄的白色毛巾,吸汗用的,但没起到降温的作用,热气被闷在了身体里,有着说不出的难受。中午休息的时候,他就看见一个穿着卡通短袖的少年骑着一辆单车,头发应该是早上才洗过,被风带起不一样的飘逸,单车前还放着一个饭盒。
不用想也能知道来的是谁。
周业楼连忙起身去接他,走到半路上,突然刹住脚,用脖子上的毛巾胡乱一抹脸,自认为干净许多后,又继续往前赶去。
“停车停车停车!”周业楼挥舞着四肢道,“你来干嘛?你不在家里躺着吹空调抱西瓜看电视,来这里热乎,傻吗?”
郭楼没管他的贫嘴,从自行车前篮子里掏出一个保温盒,递给他:“别一天以为我和你一样傻,这是我妈大清早熬的绿豆汤,然后在冰箱里面放了一会儿,等到冰了让我给你送过来。你爸今天夜班,让你来我家睡觉。”
周业楼:“这么贴心?老头子经常夜班,没事儿,我都习惯了。”
郭楼叹气一声:“你家空调也跟着一起坏了。”
周业楼:“好的我肯定过来。”
互相蹭门对他们来讲很是常见,不是因为不好意思,只是懒得去而已,绿豆汤熬的很是贴心,豆少汤多,冰凉解暑到恰到好处,也不伤胃,附和年轻人的心性。
周业楼两口并三口下肚,把干的豆子剩在里面,然后把保温盒还给了他。
郭楼看了看:“都这么少了,你都不肯吃?”
周业楼用郭楼递来的纸擦了擦嘴:“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吃干东西,下次可以再少一点,嗯…,最好不要。”
“啊?”
“没事,走了!”周业楼把他往车上一扶,推着他自行车的往前跑着,“以后少来,天气越来越热了,回去帮我把睡衣拿过来,我家的钥匙你妈有,哦对了,记得把在我回来之前把空调调低一点,我贪凉。”
“什么?”
“走了!”
周业楼又是一个猛推,把郭楼和他的自行车送上了道,等他好不容易颤颤巍巍地稳住了车身,再回头看的时候,周业楼已经不在原地了。
他一蹬腿,扬长而去。
周业楼拍了拍自己圆鼓鼓的肚子,心中好像一块落水的石头,有着沉甸甸的踏实,打了个饱嗝后,再回到那堆大汗淋漓的打工族身边,突然觉得有些臭。
郭楼的身边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平时始终环绕在他身边,不易察觉,现在分开后,突然变得明显起来。那味道不是因为他喷了什么香水,而是干干净净的,带着墨水的香味,不闷人,也不刺鼻。
现在的空间被侵染了汗臭,脚臭,狐臭……各种各样的诡异味道。
算了,忍一忍,睡午觉。
兜着明白装糊涂,周业楼嘴里还回荡着绿豆的味道,肚子蹿着凉意,心里想着这书呆子真的不会骗人,明明是自己想给我送吃的,还要胡编乱造说是他妈的意思。
以为谁不知道呢?真的傻?
因为,如果是让他妈妈来熬,别说汤了,可能直接变成绿豆糊,相当难以下咽的那种。大人都是这样,他们并不知道年轻人喜欢什么,只是认为,越多越好,而不是像郭楼那样,明白什么叫恰到好处。
太阳逐渐变成深红,像那些名家手中的画,将街上的建筑标识拉得无限长,看起来又有点寂寞,等到夜空被星星铺满的时候,气温还是没有如愿以偿地下降。
还是那样的热。
周业楼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轻车熟路,也轻手轻脚地洗完澡后,溜进卧室门,发现郭楼已经睡了。
房间里的温度很低,一进门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周业楼颤着牙齿,碎碎念道:“叫你开低点你就真的让我在南极晚安吗?到时候只能安息了!起来!你本来就怕冷又怕热,快去柜子里面抱铺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