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猫还没来得及跑远,就看见了混乱的人群,今天的天气很是不好,潮味很严重,似乎要下暴雨了,它便机智地脚底绕了一个弯儿,又屁颠颠地走回来了。
雷声响彻整个上空,昏昏暗暗的,看不清外面的情况。
借着房间内微弱的夜灯,老猫用还算清澈的眼睛看着床上的小人儿,下意识地不敢靠近,长满了杂毛的尖耳朵颤了颤,似乎听懂了这句一直被眼前人不断重复的话:
“在哪……哥哥,在哪儿啊……”
.
城外。
刚才下过一场突然造访的暴雨,将众人一个不漏地淋成了落汤鸡,他们找了个洞穴躲了躲,过现在已经雨过天晴,黑压压的乌云已经飘远了。
飘去了城区的方向。
陆攸契的手指猛地一缩,但还是没有逃脱掉那根藏在草丛中间的倒刺,指尖擦过尖端,在一阵短暂的疼痛之后,一颗圆滚滚的小血珠就冒了出来。
“该死!”
陆攸契把这碍眼的红色在卡其色的工装裤上擦了擦,再顶着一脸踩了狗屎的表情甩手走人了。
莫名的烦躁,不安,背运……
陆攸契甚至觉得自己快要魔怔了。
这已经是他跟着这群探险员和科学家们出来的第二个星期了,外面的环境差,别说是酒吧,连实验室里那张冰冷冷的铁板床都比不上,每天除了爬山就是爬山,以地为席以天为被,但辛苦了这么久,他们依旧没有半点收获。
那个发出地震源——简单来讲,也就是造成末日源头的地点,只在实验室里的检测仪器上出现过一次,它仿佛是夜空中滑过的流星,突然到来,轰轰烈烈地引起所有人的关注,但很快,也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范围内,再也早不到了。
外面的荒原地形复杂,而且断带很多,深不见底的裂缝和底部浓郁的黑暗让人从本能上感到了害怕,选择绕道行走,这也是导致他们前进的速度也相当缓慢之一。
原因之二,就是这群“科学家们”实在是太久都没有出门了,随便走走都能要了他们的老命,几乎是三步一小喘,五步一口粗气,十步就得坐下休息。
陆攸契突然有点想沉虔小时候那个活蹦乱跳,用头四处乱撞的样子了。
虽然他现在收敛了一点,但其他某些地方却开始不对劲儿了,陆攸契冥思苦想了许久,终于想到了可以用来形容他的词——金玉其表,败絮其中,简直就是一个衣冠qín_shòu!
因为需要长途跋涉的原因,质量和功效必须过关,所以身上的衣服也是组织分配,人体均码,很不贴身,陆攸契现在十分嫌弃自己的一身行头——迷彩服工装裤外加马丁靴,外面还有一个黑色多功能小夹克,以供放一些零碎的小物件,看起来就像是枪战游戏里面被糊满马赛克的人物,若不是他自以为是地认为靠颜值和身高身材撑起了大半江山,绝对会当场帅流氓,表演起脱衣舞来。
所以,再怎么看也应该是侦查队长的身份吧!
就是脸上的这幅黑色大框眼镜有些出戏。
“陆先生,陆先生!城区那边又来消息了,这是最新的,来给你看看……啊哟!”
“…………”
从老远的背后传过来的声音,贯穿了整个“科学探险队”,激起所有人的阵阵耳鸣,将陆攸契从自我陶醉中拉了出来,他不耐烦地转过身,就看见了一个穿着不是那么白的白大褂小老头,笑得口腔内露出只剩下一颗门牙,大褂生风,自下而上而起,迈着两只像是枯木棍的腿,一个劲儿地跑过来。
陆攸契连忙赶在老头给自己跪下之前拖住他的双手:“诶,小的在这儿,大爷请起,我受不住。”
老头唾液横飞:“臭小子怎么说话的?!来来来,先看看这个!”
他把一叠厚厚的文件塞入陆攸契手中,笑嘻嘻地盯着他。
此人姓董,算是实验研究院中年级比较年长的一类人了,怪胎科学家们以中年人居多,可每个人都长了一张标志的倭瓜脸,论谁见了都会怀疑自己是否在上辈子欠了他们的钱,在这之间,也就眼前的老头子稍微和气一点,没事儿的时候会和陆攸契扯扯皮,拌拌嘴。那个测量出末日来源的机器就是他一手设计制作的,所以也得大家的一声尊称为“董大爷”。
董大爷人如其名,就是一个老大爷的形象,生平没有什么别的喜好,就爱和那些机械零件打交道,此生最遗憾的事情就是儿子讨厌他的工作,在十八岁的时候,自己偷偷跑去外地的大学上课了。
至于现在,估计已经在某个废墟里变成一具干瘪瘪的尸体了吧。
董大爷经常对陆攸契感慨道:“那孩子脾气倔,什么事情都喜欢在心里憋着,要是他像你一样,有什么不开心都会说出来,看不惯就骂就好了,当父母的,这辈子已经看到头了,肯定是要以他们为大的。”
陆攸契心道,我很爱骂人吗?
文件的封口已经在董大爷赶来的路上被拆开了,但内容还是安安分分地放在口袋里,陆攸契白了一眼这位兴奋得开始搓手的老头,刚把准备把东西取出来。
“唰”的一声,里面凌乱的纸张瞬间掉落,就连文件袋也脱胶散成了一张完整的纸。
懒洋洋的陆攸契和兴奋的董大爷从不同的表情同而化一,同时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