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攸契惊讶道:“人?什么人?”
“那些重症监护室的病人。”
几道黑影攀附着边缘,最后直冲而上。从高往下看, 底下是流动着的黑压压一片,很难捕捉到这一丝异动,可沉虔的还是观察到了,在回答问题的同时,单手握着死神镰刀横扫一片,带起了强劲的割风,算是阻挡了第一次攻击。
“看来现在已经不用查了,事实就放在眼前——从今天开始,每天半夜十二点的警钟一响,这个恐怖的空间就会被隔离出来,误入其中的正常人是肯定会被吓破胆的,而外面的人望不见里面,里面的人也逃不出去。”
完全性地圈地猎杀!
沉虔:“如果接下来的猜测没错的话,这个空间会在一定的时候后消失,场地恢复原貌。”
“这里面所发生的巨大变化虽然不会立马呈现在外界,但也不会化为虚无,类似于延迟效应反射,它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体现出来,最后还是会达到相同的效果。因此那些在重症监护室值过夜班的医生才会突然离奇死亡,无论他们逃多远,注定了死亡就再也无法脱离。”
陆攸契:“难道他们不记得自己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沉虔摇摇头:“不记得,死过一次的人,多多少少都会存在一些记忆的缺失,并不是他们病了或者撞到了什么硬物的外界原因,而是他们自身,会自主去选择忘记脑海中最恐怖的画面——死亡前的那一瞬间。”
陆攸契募地一愣。
不对呀……
火车隧道里的送别,自己往洞穴内部的孤独前行,大山深处,周遭尽是血腥糜烂的尸体等等,这是他死亡前所看到的东西,他明明是记得的。
清晰地、刻骨铭心地记得。
怎么会忘呢?
就连那个小混血的模样都还记得,不然也不至于经常梦见他。
这些画面突然之间涌上了脑袋,只感觉小混血的模样突然在脑袋里变得无比清晰,他甚至能记得那个家伙的瞳孔也是冰蓝色的,右边眼尾处有一颗泪痣,就算是面无表情的时候,天生地嘴角也会向上弯曲,桃花眼,总是给人一种很轻蔑的态度,却并不让他厌恶。
为什么会这么熟悉呢?
铁链已经在高空之中盘旋出来了一块立足之地,陆攸契站在上面,心情无比复杂。
沉虔的一句话打破了他继续往深处探究:“或者说,他全是类似于弥丫的那种替死鬼,这种大场面的替死不是普通人的人格分裂区域能办到的,也根本不可能一次性吞噬这么人进来,所以,到底会是谁呢?”
“是谁让他们死亡?又是替谁死去?”
此话刚出,沉虔和陆攸契就同时联想到了一个人。
死神,是站在众灵魂顶端的引导者,神一般的存在。
——江夫人!
.
“唰啦啦——!”
铁链摇晃不定,震动出来的巨大声响似乎可以给这本来就破碎的紫色夜空最后的致命一击。
沉虔刚敏捷单膝系落地,就又发力腾空了起来,后背抵住了墙壁,一手拽着一个铁链的一段,靠着惯力跑了几步后,然后猛地一拉——
千万骨骼碎裂的声音同时响起,被铁链绞紧的躯体跟着蹿上天,然后猛地破碎!
他没有做过多的停留和观看,靠着镰刀撑地翻越道下一个据点,继续应对着来势汹汹的敌人。
“现在几点了!?”
陆攸契手里也握着死神镰刀,可此刻已经感觉双手酸疼不已,小型爆炸声接连发出,体内的每个骨节似乎都在发出哀求,连再次抬手都格外困难,他低头望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大声喝道:“一点五十八!”
已经过去一百一十八分钟了。
他们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个空间会持续多久,混战就已经当即爆发了,大地颤动不已,替死者们在沉虔镰刀下不断死去,可又有新的一批不断涌入,翻江倒海似的汇入大流之中。
此时,四周的一切都看不清了。
陆攸契回头望了一眼,恰好对上沉虔的眼神。
又过了一分钟。
沉虔的头发在风中被吹得往后而去,好看的额头彻底露了出来,再也没有平时的遮掩和模糊,隔着万千的灰尘和血腥,飞溅的石块,陆攸契却认为这是自己第一次将他看得如此透彻。
就连以往的日日夜夜都没有这清晰过。
陆攸契纵身一跃跳了下去,迈着腿跑到了沉虔身边,刚一过去,就替他解决掉了一个背后的袭击者。
沉虔:“你来干什么!?”
“跟你并肩作战!喜不喜欢?”匆忙之中,陆攸契冲他挤出一个笑脸,“我又不是吃素的,怎么就不能打了,装备上去了比你还厉害,弯腰!”
沉虔下意识地弯下腰,就看见了一个袭击者,当即指挥锁链冲他身体贯穿而过。
沉虔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喜欢。”
又过了一分钟。
“滴答,滴答,滴答。”
换做平时,钟表发出的机械声根本不会有人去留意,因为它们实在是太渺小了,很容易就被其他事物所淹没,可在这时候,秒针到达凌晨两点整的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滴——”
陆攸契看着眼前的一切都被暂停了下来,仿佛世界停止了运行,他看着星空的裂纹爬上月亮,惊讶道:“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