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转身往回走。
“西塔,西塔,你……”
几个侍从上前把普兰架走。
“西塔!图卡你敢!你!你!”声音渐远,再听不真切。
看人都走远了,图卡舒心出了一口气,几日的阴霾一扫而空。
图卡下令:“把守卫都叫来。”
等守卫都聚起来,图卡用西夷语高声:“桑格将军背叛了我们!他同那个汉人将军一同归顺了乌尔木,现在已经杀过来了,从今日起加强戒备,待看见他们归来,格杀勿论!”
桑格的下属满目震惊,不相信自己的将军能做出这种事情,有几位级别高的将领试图为桑格争辩却被图卡当场斩杀。
“叛徒!就是这种下场!”
众守卫登时噤若寒蝉,看着那几位将领的血染红了雪地,冻成深色血冰晶。
“乔将军,坐吧。”
帐内燃起了火堆,桑格半脱衣,一只手臂紧紧裹着麻布,有血渗透出来。
乔逐衡也不客气,坐下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大口,接着又倒了一杯慢慢饮啜起来,没有半点先开口的意思。
“乔将军看来是已经不屑于同我说话了,也是,小人行径教人不齿。”
桑格自嘲地笑笑,满头华发轻轻颤动,如同那关外雪般聚在额首。
“并非如此,在下只是不知该说什么。”
乔逐衡抬头,满目沉静:“虽我当将军的时间不及桑格将军,但这种事情经历的没有上千,也有上百了,你也不过是图卡计策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桑格一噎,默了许久才艰难开口:“乔将军早都知道了。”
“不,只是经历得多了,总是要记得防人之心不可无,这种计策大同小异,根本不必费心猜测,就连图卡拿捏我的原因,也不过是帝王惯有的,桑格将军,您若是生在我们垣国,大概是同我一样了。”
乔逐衡是叛逃一事传得沸沸扬扬,那么多眼睛盯着他,知道的人自是海里去了,现在乔逐衡主动提起比较,桑格大概也知道自己处在什么地位。
功高盖主,兔死狗烹,不过如此。
“他……同你说什么了吗?”
“桑格将军可识汉字”
“自然是不识,别说我,整个西夷大概也只有两三人识点汉字,而且那些人都是图卡的心腹。”
乔逐衡算是知道为什么图卡这么大胆直接就把字条给他了,若他直接找桑格明说,指不定还会激怒桑格,让他以为自己是在离间他和图卡。
“详细的我也没法给桑格将军说,你只要知道他同我讲过一样的命令就行了。”
桑格的嘴唇颤了颤,就算乔逐衡这么说了,他也还是不能相信,但图卡连自己的兄弟都能下手,何况他这个外人。
看见桑格的反应,乔逐衡心生同情,他首次遭遇的时候也是这般,在垣国的这么多年他躲过几次,心就受过几次伤,到现在对待这些早都心硬如铁,再无波澜,只是……最后到底没躲过……
父亲的脸一下浮现出来,乔逐衡赶紧压下念想,免得失态。
“我知道桑格将军不能相信,你现在只要按他期望那般回信就行,待我们赶到营地,我自能向你证明。”
“证明?你怎么证明我不用你证明!”
桑格情绪忽然激动起来,挥舞手臂,血被甩落几滴。
“将军信我一次又有何妨,若不证明,怕将军只能在地府追悔,你的亲眷将领届时也是难逃厄运,这种事情我经历过的。”
乔逐衡说时眼底是冻结的冷意,这些粗犷汉子都没什么心机,经历这种事除了莽撞否认,又能如何
桑格不敢信乔逐衡,踟蹰了好久还是写信回复说乔逐衡已经了结,这是他第一次欺骗图卡,若到时候乔逐衡所说有一丝作伪,他绝对毫不迟疑斩了他!
褚淮被一脚踢进了囚牢,虽然不想但褚淮还是在门边干嚎了两句表现自己的弱小可怜,最后缩在角落瑟瑟发抖,抖了一会儿看没人注意自己也就不演了。
周围只有杂草,连防风都东西都没有,褚淮算了算时间,十五天接到传书,说明乔逐衡他们已经在路上有两天了,现在估计急着往回赶,就不知道乔逐衡能说动桑格几分。
图卡的计策尽是套路,一点新意都没有,褚淮很失望,原本他是对图卡有些期望的,不过这会儿他肯定图卡已经开始准备对付桑格,要是没有才有趣呢,至少说明图卡只坏不蠢,哪有老虎吃饱了拔自己牙的。
一想到要在这里至少待上三天,褚淮就感觉郁闷,这样一来除了呼呼大睡养精蓄锐也无甚可做,这么想着褚淮真倒头拢了茅草把破席子卷在了身上。
好在他抗冻,要是乔逐衡躺这都要哭了!
可不是嘛,小时候被武师下令在雪地里锻炼的时候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还贼大声。
“怀之!怀之!你不要跑那么快,我追不上你!”
褚淮只能回头看裹得像个圆子的乔逐衡呼哧呼哧追赶。
“你穿那么多当然追不上。”
“可是冷啊,怀之,你不冷吗?”
“不冷,”褚淮自小就耐力极强,想了想忍不住逗乔逐衡,“我怀里揣着木炭,暖烘烘的,一点都不冷。”
“那,那你不是要把衣服烧了!”
“才不会呢,裹一个熄灭的在怀里就行,”褚淮伸手放在乔逐衡脸上,“你看,我是不是热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