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离烽,带军的三人状况不容乐观,突袭的成功带来的不是敌人的退却,而是更加凶猛的反扑,他们像是误闯入狼群的几头鹿,用角和蹄给了敌人致命几击,一但敌人反应过来,他们终究还是弱势的一方。
五族合军不是说说而已,人数估计有他们的两倍余。
退路也已经被切断,战友一个接一个倒下,最后只剩下小部分人围困着三人和他们残余的几百人,这是最后的困兽之斗,已经被逼到了绝境。
外围的敌人一点一点缩小包围圈,边战边退,三人被包裹在剩余士兵的防守中,不知不觉三人靠在了一起,抵背而战。
“要是这么战死好像也没什么不妥。”
“乔将军,请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你们俩好吵。”
“眼看就要永远闭嘴了,多说两句还不行吗?”
“我现在就可以让你闭嘴。”
“两位将军,你们看看现在的情况好吗。”
这种时候都分毫不让,但无形中畏惧与紧张逐渐消退,褚淮甚至在心里赞同乔逐衡,若与乔逐衡一起战死沙场,听起来也不是什么糟糕的死法。
三人分开,击退已经贴上来的敌人,又靠在一起,每一次都是对体力的巨大消耗,三人不同程度受了伤。
喘息声越来越重,手越来越重,眼睛越来越模糊,一切都在旋转,像是要被黑色的浪潮吞没。
远处看着的几位族长甚至生出了敬佩,这三位如果不是敌人,绝对是值得争抢的勇士,奈何对立是永远无法改变的。
“该结束了……”
其中一位族长低声,刚说完他却听见身旁一声轻笑。
“是啊,该结束了。”
这个声音很轻,并不是寻常听的浑厚嗓音,其余三位族长显然也听出自己友人嗓音的诡异。
后说话的那个族长僵硬地转了转头,下一秒脑袋掉落在地上,滚了一圈,没有鲜血,是一个整整齐齐的断口,木质的纹路清晰可见。
几位族长脸色大变,唇齿哆嗦:“是,是……”
纤细的丝线已经缚在了四人脖颈上,一个影子无声地出现。
“替我向离东渊问好。”
四颗头颅瞬间被截断,染血的身体摇晃两下,摔倒在地上。
滚滚尘烟从远处的地平线冒出,夜行人叹息:“还真是慢啊。”
已经精疲力尽的三人几乎是顶着最后一口气战斗,血色充满眼前,褚淮已经靠近了乔逐衡,无声地护着他。
这是褚淮给自己的使命,也是他给师父的承诺,他会永远做乔逐衡的盾,永远挡在他身前,助他所向披靡。
这或许就是最后一刻了。
“乔将军,你还记得怎么使你的枪法吗?”
乔逐衡微愣,脑袋还不是很清楚:“什么意思。”
“我会……”
一匹马横空越出,一个影子飞身而下,挡在三人眼前。
“在下来迟,”唐绍拔出刀,“接下来,交给我们吧,三位将军。”
来的不止是骁影卫,还有一支骁勇的军队,带领这支队伍的正是乔逐衡昔日的军师,左毅。
等着族长下令的士兵这时候才发现自己侍奉的主人已经变成了四具无头尸体,顿时群龙无首,方寸大乱,阵型俱毁。
那边还在和离烽缠斗的图卡早已发觉变故,换了一个身法徐晃一招逃出了离烽的攻击范围,迅速像另一个方向逃亡。
“那个人,”宋之峤并没有放松,一眼就看见逃跑的图卡,“他杀了乔逐衡的马。”
不等乔逐衡和褚淮回答,宋之峤已经追了出去,他们勉强从包围脱困,一时找不到坐骑,宋之峤竟然直接去追人,后面两人像也打糊涂了,迈开腿跟着宋之峤追人。
图卡发现战局变化早,已经逃出去不短的距离。
三人早都已经是强弩之末,完全没有追上的迹象,只看着人越来越远,宋之峤明显焦躁起来。
乔逐衡比划了一下自己的枪:“不行,太远了,扔不到。”
但这么追下去,是绝不可能追上的。
褚淮已经一团浆糊的脑袋重新开始运作。
“你们知道‘燕飞渡’吗?”
这是一种小时候的游戏,一个人在下面,另一个人从后面跑来踩前一人的背,跳起来就可以跃到足够的高处,看得远扔东西也远,当时他们扎兔子就是这样,不过被踩的那个人总会摔得凄惨就是。
“宋将军配合我一下。”
宋之峤虽没玩过也听过,但第三个人怎么搞他也不知道。
“你们踩我,宋将军你把乔将军递出去。”
再稍加描述,大概就知道什么样。
“可是……”
“机会只有一次,我们好好配合。”
说罢褚淮已经用尽最后的力气冲出去,他的头已经晕得看不见眼前路,几乎随时都要跪下,同时他已经听到身后追来的声音。
近在咫尺,就是现在。
宋之峤提气踩上褚淮,几乎是同一时刻宋之峤拧身拉住递出手的乔逐衡,这一瞬发生的太快,乔逐衡被拉扯着递出去时褚淮已经面朝下扑倒在地上,宋之峤也仰面摔下。
乔逐衡的身体绷到了极致,像是一支弯弓,伴随着一声怒号,手中的枪被狠狠掷了出去。
地面接触的同时那柄枪也已经贯穿了图卡的脑袋,将他死死钉在地上,瞬息便没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