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淮有些失望,原本还有些华光的眸子又暗了下去,眼皮再次低垂下来,变成了原来的那个褚淮。
“回。”
那细微的神采变化没有逃过乔逐衡的眼睛,只是乔逐衡本身就不擅长记人,褚淮不提醒,别说十年不见,就是半个月不见乔逐衡都能忘掉一半人。
“你有什么话就说啊,别变脸似的。”
褚淮没应,慢吞吞往外走,乔逐衡却不死心:“你这人倒是别把我撂这,要杀要剐给了准信啊。”
看褚淮的背影越来越远,乔逐衡真的摸不着头脑,担心对方一时兴起,干脆关他一辈子大牢,那可太憋屈了!
“褚将军,褚军师,你别走啊,你不顾伤情跑来不会就是看我一眼吧。”
看人不为所动已经走了出去,乔逐衡赶紧回忆了一下褚淮刚才的表情,那欲说还休眉梢颦蹙的模样,那含雾带水迷迷蒙蒙的眼神,这熟悉的场景,看着就像,就像……
“褚军师,你莫不是喜欢我吧!”
一干人听见这中气十足的一声俱是目瞪口呆,乔将军没有谣言说的青面獠牙三头六臂,如坊间流传英姿飒爽俊美非常,但也不能自恋到这种地步吧,何况褚淮是个男的,纵使垣国不禁男风,乔将军这样也忒开放了一点。
乔逐衡哪里知道褚淮这会儿是伤势尚重,说话不便,加上疼痛难耐生理泪水只能勉强控制,配上那温雅的面庞看人的时候倒是有几分白面小生对着心上人的样子,而从小课业不好都是话本代替圣贤书的乔逐衡根本没想过欲说还休的原因千千万,并非只有对着心上儿郎的欲说还羞,竟是想也不想就先用嘴巴代替思考了。
褚淮神情没变,只是掀起眼皮,终于有了一个能回答的话。
“滚。”
乔逐衡:“……”
回去之后褚淮就躺下了,在牢里最后回话的时候用了真声,震到了胸口,一时竟没有缓过来。
看来那小子是真的忘性大,褚淮在心里冷哼,亏自己还一直惦记着这个蠢蛋,现在看来倒是喂了白眼狼。
也罢也罢,记不记得不算重要,反正人都找到了,还怕以后跑了不成
褚淮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好像……一直没看见徐谯。
褚淮心里有些觉得不妙,叫来床头侍从。
“徐谯”
这人不甚伶俐,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褚淮是问徐谯哪去了。
“你说那个徐……将军,他这两天在关门那里,那天褚先生回来的时候他看见你和乔将军之后像是发了什么癔病一样傻颠颠的,回了房之后第二天就跑去城关那里了,这两天都没见到人。”
褚淮心里咯噔一下,最终只能幽幽叹气,这阴差阳错,还是发生了。
第5章 旧事休提再相识
乔逐衡雪夜奔逃的消息传回皇城的时候举朝大惊,别人惊讶的是乔家竟然真的里通外敌,褚淮惊讶的是这个人怎么就跑了
把消息带回给三皇子后,后者坐在轮椅上倒是没什么反应,毕竟瑜瑄到如今,大风大浪,高峰低谷都走过了,跑个人还不至于让他太惊讶,就算乔家真叛国举兵来袭,他也不过是哦一声作罢。
那时才刚春天,三皇子把他的花草都搬回了室内,在明亮的灯火下悠闲地修剪着,花枝残叶落在轮椅周围,倒像是副画。
“我有心拉拢他,但他现在跑得干脆,留了一堆烂摊子,接回来除了下狱也不可能有什么好法子,就算最后沉冤昭雪,他坟头草怕都有你高了。”
褚淮负手不言。
“从他诸多行径来看,他是匹千里马,但也是烈种,这么多年反骨未去,若是没个人治他迟早又闹出事,这边调查起来也费心费力,与其接回来不如就让他在外面先荡着。”
听三皇子这么说,褚淮心里有些不舒服,面上没表现,慢吞吞道:“臣以为乔逐衡不会乖乖就在境外捱着等哪天洗冤,从他的行动来看,臣倒是担心乔逐衡一气之下,指不定真去外族了。”
“那就让他在蛮子那里压着。”
“再压几年指不准带谁回来占据半壁江山,到时候这天下姓什么就没人知道了。”
褚淮话说得直,对面的人一时无言,最终道:“那你说,怎么办。”
“我去找他。”
瑜瑄听了闷笑一声:“找如何找”
乔逐衡若真去了外族,那群人没有固定居所,游荡不定,哪里好找,就算他没去,这茫茫世间,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要是有心找人,当然是能找到的。”
瑜瑄停了剪花的手,打量了一会儿褚淮:“你要找也行,那你是要亲自去边境找还是在皇城里联系”
“自然是亲自去,若真能找到他,对我们也是大有裨益。”
褚淮没有把握真能在边境找到乔逐衡,他只是觉得离边境近总是能早于皇城听到些风声。
“乔逐衡跑了边境过不了多久肯定就会祸乱,你怎么去而且你是我的人指不定会引起徐家和高家的怀疑。”
褚淮知道三皇子这么说实是要帮他,谦卑拱手:“还请三殿下指途。”
“你还记得余谯吗?”
褚淮皱眉,在脑袋里想要翻滚出这个名字,最后只能作罢:“臣惭愧,确实没有印象。”
“他是乔逐衡之后第二年武试的第二名,后来去了延廷卫,你不知道也无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