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微晨光,在窗纸上晕开。雀鸟啼鸣,唧啾不止。
天终于亮了。
领口竟被浸湿,滚烫得令人心慌,沈越压低头颅,想要吻去寻壑止不住的眼泪,却被寻壑饱含惶恐的一句‘别看’喝止。
沈越苦笑。
大概连寻壑自己,都没见过自己流泪的样子吧。
“好,我不看,尽情哭吧。”沈越转而调整姿势,让寻壑下巴抵在自己肩上,紧紧搂着他,给他依靠。
“若是六年之前,我还是那个深享家族荫蔽的贵族子弟,想必不能参透你背后的艰辛。可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如果我受的那些苦,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读懂你,那么,我觉得再苦一点也值得的。”
“放眼朝野,那些官名响亮、家财万贯的,几乎都来自王谢之家。你一块白肉,走到今日公卿位列,真的没几人能做到。别理会谣言,你不是为他们而活,让别人说去吧。我的鲤儿有多棒,我知道就够了。”
“哇……”
寻壑这一嚎叫,终于叫门外自以为藏得隐蔽的人探出脑袋。
“去。”沈越以口形吩咐,把晏如驱赶出去。
直到沈越半个身子都麻了没知觉了,寻壑才哭到耗尽精力,连抽噎都费力了。
“谢……谢谢爷。”
沈越抬起还能活动的右胳膊揉揉寻壑脑袋,趁机劝说:“你要真感谢我,那就好好活着。你不知道,我这次被喂了剧毒的刀刺中心口,哎……别扒我衣服,我早就好透啦,你听我说。那时啊,大夫都束手无策了。可程隐不死心,把我从你这‘偷’来的那两件旧衣服放在我枕边。我本来前脚都踏进阎王府了,可一闻到你的气息,我就不愿意死了,挣扎着从阎王殿里逃回阳间。”
寻壑顾不得双眼红肿如桃,挺直腰杆和沈越对视:“我那两件衣服是你拿走的?”
“这个……对,带着几样你的物件,我就当你陪伴在身边了。哎哟鲤儿,你这太过分了吧!”
沈越这话锋转得莫名其妙,寻壑一头雾水:“什么?”
“瞧瞧,这一圈小胡渣,都不能掩盖咱们鲤儿的盛世美颜,叫叔嫉妒了啊。”
寻壑:“……”老流氓果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不上两句又跑题了。
“沈爷。”竟是程隐的声音。
沈越抠紧了寻壑,不让他下地,但自己还是稍稍坐正,并问:“都安排好了?”
“一切就绪,就等沈爷进宫。”
“好,你先下去,我收拾收拾就来。”
寻壑挣扎着起身,奈何沈越两臂像焊起来似的,就是不打开,寻壑恼了:“你不是说收拾收拾就去嘛,快点儿起来啊。”
“嗯,对,要收拾,不过不是收拾我,是收拾你。”接着不由分说,摁着寻壑就深深吻下去,以慰两月的相思之苦。
分开时,沈越意犹未尽,仍盯着寻壑苍白却因口涎滋润而丰满的唇瓣,好半晌才恋恋不舍挪开视线,交代道:“鲤儿,等我回来,好吗?”
寻壑点头,末了又问:“沈爷这次……这次是什么打算,还是不肯出仕么?”
“嗯。不过你放心,这并非我任性,而是,经过这次西北征战,我给皇上选了一批能人将士,朝堂该留给这些有抱负的年轻人。我而今年近半百,那些功啊名啊,真的看淡了,只想过好居家小日子。”
寻壑果然欲言又止。沈越了然一笑,安慰爱人:“你别总是将这事儿归咎到自个儿身上。实话跟你说,出将入相能给我带来的快乐很短暂,但自从和你过日子,我发现每一天都是在满怀期待中睁眼。发自内心地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