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君罔上是一顶大帽子,饶是王尧臣这种不拿命当命的人,也不敢随意顶,被莫二一顶,一张猪肝色的老脸涨得更红了。
“二王子,王大人不过是为瓯越考虑罢了,您可别拿大帽子压他,王大人一把年纪的人了,被你气出个好歹,对瓯越而言可是一个不小的损失。话在说回来,我们之所以能问,也是王上点了头的。”王尧臣边上稍微年轻点的那个开了口,冷白的面皮两捋山羊胡子,风骨卓然。
莫二皱眉:“郑御史那的话,我什么时候压过人,不一向是被压得那个吗?”
郑御史淡然:“咱们今天也不是来打口水仗的,只是想听二王子解释一下帝姬和亲一事。”
莫二已经料到了迟早会有这天,九越虽说是尊崇瓯越莫氏为王,但是其内势力错综复杂,几方互相纠结,瓯越王还活着的时候,还能稍微压制一下,如今瓯越王殡天不久,莫一根基不稳固,几方势力都抬了头。
而其中王尧臣和郑御史似乎隶属于两波水火不容的集团。
什么时候他们关系这么好了。
莫二不着痕迹斜眼瞥向莫一,而莫一则神神道道,半垂着眸,似乎置身事外。
“那郑御史的意思是?”指望不上莫一,莫二心里逐渐起了几分烦躁。
事事皆指望着他,而他又去指望谁。
郑御史年纪更轻,心思更活络,不想做这个出头鸟,私下里碰了碰王尧臣的袖子,示意王尧臣发问。
“莫二,你为何提出帝姬和亲大梁的计划?”王尧臣本身就是刺头,就连瓯越王也忍他两分,也用不着顾及那么多,指着莫二鼻子赫然发问。
“缓兵之计罢了。”
“好一个缓兵之计,你这是置王室尊严于不顾,置越人尊严于不顾,置天下百姓于不顾。生生将帝姬推入火坑,难不成你以为虎狼之辈能遵守盟约,万一大梁前一秒才接回帝姬,后一秒就撕毁盟约,兵临城下,届时,我们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反倒还要招天下笑话。”
王尧臣声嘶力竭,越说越激动,全身的肌肉紧绷在一起,不停颤动。
莫二轻笑:“尊严值几个钱?”
王尧臣:“好你个莫二,如此大逆不道。”
“我来问你。”莫二凌然直视王尧臣,“王大人可知如今瓯越还有几成战力?还剩多少人口?”
王尧臣敛眉不答,似是迷惑不解。
见他不知,莫二嗤笑了一声:“瓯越不足五十万户,而其中战力更是十存其三,此番贺州梧桐失守,没了洗家主的番禺拿什么和大梁一争,前几日大梁兵临城下,洗显为了守城,更是动用的东越全族之力,甚至连女子都上了战场,此时,王大人又何在!”
“我……”王尧臣被一通抢白,羞得面红耳赤。
郑御史讪笑:“王大人已五十有二,一把年纪的人了,还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岂不是太过罪过了。”
莫二挑眉冷哼:“五十有二,卿可知东越动用的人中年龄最大者已经五十有五,最小者不过十三,想来也就王大人孙子的年纪吧,您孙子还在家里好吃好喝,而东越人却连日子都没开始就死在了战场上。”
“既然郑御史有如此骨气,不如下一次大梁兵临城下时,举家抗敌,不死不休。”
郑御史气急败坏:“我又不是武将。”
“那郑御史舍不得自己家眷,就要让东越洗家,让滇越卫家舍得,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筑起你那可笑的尊严,还天下百姓,还越人,人都死了,还有什么立场考虑尊不尊严。郑御史、王大人,你们这是真的在为国忧,还是为博美名而误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