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只有半天时间,不过双方的死伤却相当惊人,其中戚家军损失超过一千一百人,白杆兵也有七八百的伤亡,义州兵最少,也超过三百人,另外贺世贤、朱万良、李秉诚等人也各有损失,明军方面加起来差不多有三千人。
建奴方面的损失就要大得多,步骑兵死亡超过五千,还折损了五大臣之一的额亦都,比起攻打沈阳,损失多了三四倍。
老总兵陈策此时也过了浑河,战场上到处都是建奴的尸体,血腥和硝烟裹在一起,神经饱受摧残,老头子精神一震。
“张大人果然厉害,老朽佩服之至!”陈策忍不住施礼,又说道:“建奴损失惨重,老朽以为是不是该乘势强攻,把沈阳拿回来?”
提到夺回沈阳,在场的几位总兵都露出了思索的神情。童仲揆说道:“失陷沈阳,朝廷一定会追究罪责,若是能光复,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都值得!”
戚金也说道:“沈阳和辽阳唇齿相依,若是沈阳丢失,辽东半壁江山就没了,实在是有愧辽东百姓。”
有三个人主战,贺世贤、李秉诚、于伟良等人互相看了看,显然他们不以为然。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等着张恪裁决。
“不!”张恪摇摇头:“大家不要太乐观了,老奴还没有承认失败。我们派去辽阳请求增援的士兵也没有回信。粮草弹药不足,兵力又处在劣势。更何况沈阳城高池深,没有红夷大炮助阵,万万打不下来!”
于伟良深以为然地说道:“还是永贞脑子清醒,没有大炮可是轰不开城墙的……”
嘭!
突然一声惊天巨响,震得每个人耳朵嗡嗡作响。
“红夷大炮的声音?我们不是没有吗!”于伟良喃喃自语。张恪却浑身一震,大叫不好!
他三步两步上了高大的元戎车,用千里眼眺望。只见夕阳之中。建奴的阵地排开了二十几门红夷大炮,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浑河岸!
一声炮响。拉开了攻击的序幕,漫天的铁球射过来。明军猝不及防,眼看着炮弹穿过阵地,打出一道道血胡同,被打到的士兵立刻身躯崩裂,变成一堆碎肉,伤兵也在地上痛苦嚎叫,不停的挣扎扭曲!
“不好!”
贺世贤眉头立起。大声喊道:“怎么回事,鞑子怎么会有红夷大炮?”
吴伯岩脑筋转得很快,急忙说道:“贺大人,还用问吗,肯定是沈阳城中的,他们拿过来对付我们了。建奴该死!”
戚金忍不住说道:“不可能,就算老奴拿到了火炮,他们也没有操炮的士兵!”
“戚总兵,你太书生气了。”于伟良忍不住说道:“有钱能使鬼推磨,老奴拿下了城池。一手拿着银子,一手拿刀,谁敢不听话!”
戚金半晌说不出话。只是狠狠一跺脚,突出两个字:“败类!”
“不要多说了,赶快让弟兄们防备火炮!”
张恪立刻下令,几位总兵急忙各自到了部下,指挥人手立刻把伤兵运到河南岸。
建奴的火炮响个不停,一排排的炮弹无情打来,所过之处,死伤狼藉。就算是铁打的人,被炮弹击中。也是顷刻尸骨无存。
明军一下子就陷入被动之中,伤亡数字直线上升。更可怕的是军心士气受到了极大地打击。新上战场的士兵脸色惨白,浑身发抖。虽然用力抓着武器,可是眼中写满了恐惧。
就连指挥战斗的将校也不由得双腿颤栗,他们咬牙切齿,不停痛骂。
“败类!汉奸!走狗!老子抓到你们,非把你们一刀刀剐了喂狗!”
一直被明军的火器压着打,鞑子看到红夷大炮齐射,简直激动地流下了眼泪。给老奴献出办法的正是狗汉奸李永芳。
当初在奉集堡战败,李永芳好不容易逃了回去,可是贝勒硕托被俘,几乎要把他砍了喂狗。不过老奴出于千金买马骨的想法,才留下他一条狗命。不过免去一切职务,准许军前戴罪立功。
李永芳听说对手是义州兵,他立刻感到不妙,要是没法克制义州兵的火器,就只能用人命硬填!
狗汉奸终于找到了他表现的时候,带着手下人把城头的红夷大炮全都搬下来,往前敌运。
为了显示忠诚,李永芳像牲口一样,和民夫一起拉绳子,把红夷大炮送到了军前。
“好,好,好!”老奴连说了三声。
李永芳就好像受了天大的恩典,顿时涕泗横流。
“汗王,臣一心效忠大金,为汗王牵马坠蹬,是臣这辈子的福气……呜呜呜……”
老奴露出了难得的笑容:“李永芳你的忠心本汗看在眼里,立刻恢复官职,而且本汗赐你丹书铁劵,可以免三次不死!”
李永芳一听几乎疯了,这可是王公贝勒都得不到的恩典,竟然能落到他的头上。李永芳也顾不上地上的石头,以头触地。
“臣!谢主隆恩!”
……
“娘的,这大炮可算是停了!”张峰擦了一把汗,汗水混着黑灰,小脸变成了鬼王。差不多半个时辰的轰击,义州兵少说有七八十人丧命。
两个辅兵抬着担架下去,有个伤兵在担架上不停痛叫。
“求求兄弟们,给我个痛快吧,这辈子站不起来,还不如杀了我啊!”
张峰闪目看去,果然士兵的两条小腿全都打断了,鲜血滴滴答答流淌,露在外面的白骨清晰可见。
“唉!”张峰重重叹气,士兵突然看到了他,泪眼模糊,哀求道:“大人,给小的一个痛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