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略微眯起眼,一会掀唇笑得自嘲。「又是谁跟你说我不想活?」
「好吧,也许不是不想活,但总是万念灰吧。」也许他不是真的厌世,但他是真的懒得活。「可是我必须奉劝王爷一句话,想活的人很多,却不见得活得下来,能活的人,怎能不努力活下去?」
第五章 皇上突来七王府
秦文略僵硬地挪开视线。「你不是我。」
「当然,我不是王爷,但我懂得生离死别,我能体会与最爱的人阴阳两隔的滋味,那绝不是一句心碎就能带过。」
秦文略微诧,诧异她竟坦白有过最爱的人……尽管他不视她为妻,但她必须视他为夫,岂能在他面前说起这些?可她微带沙哑的嗓音,轻柔中带着怅然若失,硬是挑动他的心弦。
「很痛很痛……我知道被留下的人很痛,可是走的人就没有丝毫不舍吗?她必须舍,不舍只会更痛。」所以她一直在苏秦面前假装无欲无求,其实她是多么的想活,多么的想陪他到老,直到有天他们都老得走不动,还可以牵着彼此的手话从前。
可是,不管她怎么求,老天还是不给。
「可是我连芸娘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话就这般不经意地脱口而出,他作梦也没想到,他竟会在一个谈不上熟识的女子面前提及这份伤痛,可是,他想说,这一刻他想对她倾泄压抑的痛楚。「我这一生,失去的比得到的多,失望的比盼望的多,我一心一意的求,却始终什么都不留。」
谈瑞秋直睇着他,泪水莫名在眼眶打转着,只因眼前的他与苏秦重迭了,好像苏秦在失去她后,对着他人诉说这份苦。
「芸娘的死,是对我最大的重创,我万念灰地前往西北支援,从没抱持回京的想法,伤重时,我像是作了一场梦,梦里有芸娘,我和她成了亲,有了孩子……可梦突然醒了,我还在这里……我明明像是已经过了两辈子了,狠狠地痛上了两次,孩子安抚了我的痛,怎么一清醒,我的痛还持续着?我迷糊了,分不清楚哪边是梦,哪边是真实,那里的世界开始模糊,可它应该是真的,我却混乱了……」秦文略喃喃的说着。
话未竟,只因他被人拥抱入怀。
多少年了……有谁会如此拥抱安抚他?温柔的怀抱,宁馨的香气,仿佛芸娘般安抚着在痛苦深渊里挣扎的他。
「管它是梦是真实,就当是老天给你的补偿……老天剥夺你那么多,补你一些是天经地义!」谈瑞秋不服气地喊道,仿佛是替自己出一口气,可话锋一转,她喃喃低语道:「王爷,失去多少总要拿回多少,就算咱们无法成为一对相爱的夫妻,但至少咱们会是一对相敬的知己,都曾失去过所爱,你不孤单的。」
秦文略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终究还是将她环抱,把脸埋在她的颈间,感觉她温柔地抚着他的发,像是芸娘般……他梦里梦外同样娴雅柔情的妻子,教他魂牵梦萦常相随的至爱。
他猛地抬眼,直睇着被面纱遮掩的面容,轻轻地执起她的手,看着她掌心里的红痣。
红痣……情缘未了的情人会以掌心红痣依凭,让两人相遇相守,她也拥有红痣,但她不会是芸娘,哪怕世间真有轮回,芸娘离世未满一年……她不会是芸娘。
「王爷,我不是芸娘,我会是你的知己。」她哑声喃着,望着他掌心烫红的疤,她眸底也模糊一片。
多可怜的两个人,在彼此身上看见所爱的身影,却也清楚彼此并不是心里所等待期盼的那个人。
「知己吗?」
「嗯,只要王爷肯,我可以勉强屈就。」她淘气地笑道,泪水轻轻滑落。
秦文略不禁低笑出声,笑落了一滴泪。「只好烦请王妃屈就了。」
「我就勉强。」
两个人流着泪,对视一笑,秦文略微微将她拉开,一如以往谨守男女之防,但不忘提起,「什么时候为我准备桂圆粥?」
「你不会要一个伤患替你煮粥吧。」太没人性了。没看见她泪水还挂在腮边吗?在这么动容的时候非要提这杀风景的事?真的太不浪漫了!
「本王才是伤患。」
「我也是。」她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哼哼两声对着凶手寻衅。
「本王道歉了。」
「本王妃不接受。」王爷了不起?她是王妃!
秦文略被她佯装傲慢的姿态给逗笑,伸手想拧她的颊,却又蓦地顿住,急急收回了手。
她不是芸娘,她只是有几分酷似芸娘气息的女子,他愿视为知己的姑娘。
既是知己,自有男女之防,不过——「不管王妃接不接受,本王该道歉的已道歉,心意十足,王妃不似小气之辈,该怎么还礼,心底该是清楚。」说说话,逗逗嘴总是可以的。
她是个奇怪的女子,愈是接近她,愈能瞧见她生动鲜明的性子,愈是与她交谈,愈是觉得仿佛相识了一辈子。
「还礼?难不成我头上的伤是赏?我是不是可以比照办理地赏给王爷一顿?」她气呼呼地说着,目光落在桌面成套的玉雕杯,再缓缓地横拉到他脸上,表情神韵极为到位,带着几分夸张的撒泼,状似刁蛮,实则逗趣。
秦文略被她佯装凶狠的眼神给逗笑,好一会才道:「本王至今都还没用膳,陪本王一道用吧。」
「你……王爷现在是想吃哪一顿?」差不多再一个时辰就要用晚膳了,他却说至今都还没用膳?
「你吃哪一顿,就当是那一顿。」他模稜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