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厚朴在不停地哆嗦。厚朴和一般的胖子不一样,一般的胖子,比如王大师兄,一激动,脑门子就渗汗。厚朴紧张,不渗汗,只是哆嗦。厚朴的哆嗦,仅仅局限在下半身,上半身一动不动。这种哆嗦只让旁边的人心烦,距远了,一点都不察觉。
厚朴的哆嗦是有病根的。半年多前,厚朴激动的时候也不哆嗦,也和一般胖子一样,脑门子渗汗。但是,半年多前的一天,天气很热,我们在一个没有空调的教室上课,教室的电扇又坏了,课没开始二十分钟,厚朴已经是一脑门子的汗了。魏妍随手脱了衬衫,只剩一件水绿色的真丝小褂,厚朴当时就坐在魏妍斜后面。魏妍的水绿小褂,袖口和领口都开得很低,从袖口可以看见没刮的腋毛和茹房的左右侧面,从领口可以看见茹房的上半截。魏妍那天没穿胸衣。厚朴脑门子上的汗突然全干了,腿开始不停地哆嗦。尽管当时,口会还没有成立,但是为了这件事,我们还是组织了多次讨论。我们都觉得厚朴不值。没刮腋毛,说明魏妍不是淑女,平常不读时尚杂志,不知道当腋窝曝露于外的时候,应该仔细刮干净。人类女性进化到今天,曝露于外的毛发只有头发可以尽情梳理,不分场合,露给别人看。其他一切毛发应该通通刮干净,比如鼻毛、腋毛、腿毛。另外,尽管魏妍还算茁壮,但是她绝对属于胸大没r之类。那是先天不足,后天苦练俯卧撑的结果。胸肌发达,胸围36寸,但是a杯罩上去都逛荡。如果两片铡刀,一前一后,前边一片贴着魏妍的鼻尖,后边的一片贴着魏妍的后脑勺,两片铡刀垂直切下,魏妍的身体毫发无损。反正,我们都觉得厚朴真冤。厚朴死活咬定,他什么都没看见,我们都是臭流氓,谁要是在妄图在他和魏妍或是在他的哆嗦和魏妍的茹房之间建立联系,他就真的跟谁急。但是直到如今,厚朴还是见了魏妍就躲着走,一着急就哆嗦,不象其他胖子一样脑门子出汗。这一切让我想起一句崔健的歌词(那是我不对照印刷材料,唯一能听懂的崔健歌词。崔健的歌词在中国强盛之后一定会有很多用途,比如可以用于我国对美国考生汉语考试tocfl的听力部分中,难死这帮混蛋,谁让他们想在中国找奖学金念书、找工作得中国绿卡呢),“就象十八岁的时候给你一个姑娘”,这句歌词可以是个很好的题目。男孩的心理抵抗能力是逐渐形成的,神农也是尝百草之后才百毒不惧的。象厚朴这样没读过黄书、没看过毛片、没见过真正的坏孩子、没遭过女流氓的性s扰、没有恋母情结、没手y过、梦遗之后还得自己偷偷洗裤头,十八岁的时候给他一个姑娘是种摧残,不人道。总之,魏妍再热也不应该在厚朴前面脱掉衬衫露出水绿小褂,更不应该里面不穿胸衣不刮腋毛,最不应该连a杯都不是胸围还能到36寸。永远不吃亏的魏妍如果知道在那天被厚朴看了去,应该意识到,吃亏的其实是厚朴。我们决定,下回天气再热起来,厚朴再坐在魏妍后面,魏妍再脱衬衫,我们就大声喝止:“穿上点儿,厚朴躲在后面正使劲儿看你呢!”我们义正词严,就象魏妍喝斥杜仲,为什么拿班集体的人民日报当自己的包皮。
厚朴还在哆嗦。他的脚前面,桌子底下,是个巨大的玻璃缸。我们大体解剖课快结束的时候,分配给我们的尸体已经被解剖得七零八落了。最后一个步骤是把颅骨打开,将大脑取出来,留到我们下学期上神经解剖课使用。所有取出来的人头都存在厚朴脚前面的大玻璃缸里,浸满了福尔马林y。玻璃缸使用好多年了,一定泡过成百上千个人头,长年没人清洗,从外面看上去,黄绿、苍白而肮脏。我看着厚朴难受,正想要不要问他哪道题不会,索性告诉他我的答案,省得他一直哆嗦。但是又想,我也不确定自己的答案一定正确,要是厚朴听了我的,把他原本正确的答案改错了,他得念叨一年。忽然一声巨响,原来厚朴在哆嗦的过程中突然一个膝跳反s,一脚踢在装人头的玻璃缸上。厚朴穿的是双厚重的大头鞋,使用多年已经老化的玻璃缸当即裂成五瓣,里面的人头被福尔马林y泡久了,弹性很好,象小皮球似的,连蹦带跳,散了一地。福尔马林y流了一屋子,那种特有的气味立刻让屋子里的人,鼻涕眼泪齐流。
屋子里立刻乱成一团。惹了祸的厚朴,下半身全让福尔马林弄湿了,一条裤子没几块是干净的。辛荑喊:“厚朴,你还不快去厕所换裤子?迟了,你的小和尚就会被福尔马林泡硬了,蛋白变了性,就再也软不了了。你别笑,老挺着,也是病。而且被福尔马林泡硬了的那种硬,是又硬又小的硬,不是又硬又大的硬。”白先生喊:“厚朴,又是你。赶快去地下室,我的宿舍。我有洗干净的裤子,你先穿。内k就先别管了,光干换裤子吧。你还嘟囔?还不赶快去?对了,我宿舍桌子上有考试答案,你不许偷看。你要是偷看,我把你剁下来泡在福尔马林里。”厚朴的嘴一直在嘟囔,谁也听不见。我知道他肯定没责怪自己,他要是有这种自责之心,成不了现在这样的胖子。厚朴一定在抱怨,为什么题目那么难,否则我会哆嗦吗?否则我会踢破人头大缸吗?我的女友是班长,她从门后拿了墩布把地上的福尔马林擦干净。魏妍去了趟女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