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阵,朱玲轻声道:“思温,有两个大汉在巷口停了一下,望望我们的车子,互相说了两句,才走开了。”
史思温没有做声,朱玲又道:“这两个大汉身穿绿衣,极似是琼瑶公主的手下。”
她的话声突然中断,史思温心想必是又有人走过;甚至可能站在巷口,是以朱玲不出声。他心中一动,松手跃落地上,回顾一眼没有什么动静,当下便闪到一丛树荫之下。
原来他突然想到假使冷巷外有敌人在打量马车之时,恰好这边宅中之人忽然发现自己吊在墙头,叫喊起来,岂不把马车之秘泄漏出来?故此他立刻暂时退到树丛边隐避一阵。
过了片刻,脑后突然拂来极为微细的风声,好像是苍蝇飞动一般。他没有动弹,突然感到竟是一根柔软的树枝拂在他的后脑。
史思温大大一凛,回头瞧去,只见一个白衣素裳的美女,纤纤玉手中执著一支柔软的柳枝,一双星目凝视着他。
他从前和琼瑶公主等人打过交道,是以一望之下,就知道这位美女正是她们其中之一。可是却无法认出她是琼瑶公主?抑是四郡主之一。
她面上毫无表情,不见得十分敌视于他,但更没有一丝欢喜之容。
史思温暗暗忖道:“师母就在冷巷之中,如若听到我动手的声音,势要过来查看。以我想来,这位女魔头绝不会一个人在此,是以动起手来,反而令我悬挂着师母安危,进退无法自主。倒不如闷声不响,最好是把她诱离此处,那时我或行或止,都十分方便了。”
此念一决,便故意向她笑一笑,敛去刚才那种吃惊之色。
他向她身后张望一下,突然疾奔而去,转眼间已到了那边的园门,冲出去一瞧,只见外面的院子中,站着两个老框和两个绿衣人。
他认不出那两个绿衣人,却识得这两个老抠正是金银二嬷,知道她们一身武功可不比等闲。
那金银二嬷见他疾然冲出来,因领教过他的厉害,是以齐齐举拐护身。那两个绿衣大汉其一钻地掣出利刀,其一则掣出一面混元牌。
这两名大汉动作迅速有力,一望而知不是普通庸手。
史思温没有亮出长剑,耳中听到低微的衣炔拂风之声,乍一回头,敢情那白衣美女已经跟入院中。
她冷若冰霜的面上毫无表情,两眼仔细地在史思温面上转来转去,最后冰冷地道:“你居然没有死掉,听说好像你的武功比以前还要厉害,是不是?”
史思温微笑道:“承蒙公主关注,区区可不容易死掉。”
他停顿一下,又道:“目下距瑶台之会只有四天,公主怎的有暇逗留此地?”
她轻轻皱一下眉头,道:“你确知我就是琼瑶公主么?”
史思温道:“当然啦,否则区区就不会径用公主两字称呼你了。”
琼瑶公主毫无表情的面上,这刻不禁露出迷惘之容,道:“这就奇怪了,连日夕跟着我的金嬷银嬷她们,也极难认出我们,但你和你师父石轩中,却屡次把我认出来。”
史思温暗想给她高帽子决不会吃亏,立刻道:“别的人如何能与我们师徒相比?公主你身上具有一种高华气质,只要你开口说话,在那举止言谈中,这种特异的气质就显露无遗啦!”
琼瑶公主心中甚感受用,不觉浮起一个微笑。那金嬷、银嬷一生之中,几乎未曾见过这位冷若冰霜的主人的笑容,此刻都不禁为之大大惊讶。
史思温道:“公主为何有暇停留此地?那两位仁兄眼中神光奕奕,分明是内家高手,是什么来历?公主可否见告?”
琼瑶公主道:“他们的来历目下说也不妨。就是当今大内称为二神十八友中的二神,拿刀的是穿心神刀白城,持混元牌的是铁翅神鹰莫相。”
那两名大内高手见琼瑶公主对石轩中的徒弟也这等客气,心中甚感迷惑,不觉也抱着兵器遥遥行礼。
琼瑶公主接着又道:“你问我为何留在此地已问了两遍,我如不回答,大概你永远不会死心,是也不是?”
史思温笑道:“公主非是凡俗平常之辈,此所以一举一动,天下无不注意,区区的好奇心,实在是人之常情。”
琼瑶公主心中又是一阵受用,缓缓道:“你跟你师父一样,永不让人,好吧,我告诉你,我在这里就是要等候朱玲。”
史思温当真极感惊讶,道:“哦,竟是此故。但区区实在想不出个中道理。”
“简单得很,我不要石轩中到瑶台去,你也最好不去。”
史思温莫名其妙地道:“公主你以前不是有邀请家师赴约的请帖么?”
琼瑶公主道:“这你就不用管,我可以邀请你,但也可以取消。”
史思温想道:“女人就是这样,老是把事情弄得迷迷乱乱。不过她叫我别去的口气,好像出自善意呢!”
琼瑶公主举手掠掠鬓发,突然退开丈许。史思温举手按住剑把,游目一瞥,只见屋内出来两人,一个是无情公子张咸,一个是瞎了一只眼睛的壮汉,在这南方之地,又是初夏之季,却仍然穿着一身皮祆,脚上登着鹿皮快靴。
无情公子张咸手持尺许长描金折扇,举步间显得一团fēng_liú潇洒。
但双目中s出无情冷傲的光芒,却教人感到他内心比不上外表那样好看。
另外那个身穿皮袄的独眼壮汉却握住一把长剑,精光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