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宋春玲问了一句。
“九元。”中年妇女似乎不愿多说一个字,惜字如金。
张渝交了九元钱的手续费。中年妇女在离婚证上填上了张渝、宋春玲的名字,分别贴上各自一寸的相片,一人一本,递给他们。
“拿去。”
“这样就完了?”
“走吧,民政局离婚就是这样的。”张渝劝道。
宋春玲以为民政局的人还要问一些什么的,就像是张渝他们在法庭上审理案件一样。她和张渝办理结婚手续时的情景,几乎已经记不得了,但那时的手续似乎都没有这样简单。她看看离婚证上自己的名字,犹不相信自己现在是已经离了婚的女人。她怀疑的看着手里拿着的绿色的离婚证,心里不知道是解脱还是后悔。
张渝毕竟见多识广,知道民政局这是执行修改后的婚姻法,办理手续较之以前是简单快捷多了。他劝着宋春玲离开了民政局。
离婚协议书是张渝亲自拟订的,内容很简单:一、两人因性格不合自愿离婚;二、婚生女张吟秋由张渝抚养(因孩子太小,暂由宋春玲抚养,张渝每月给孩子生活费300元,学杂费由张渝负担,特注:协议书中无此内容);三、张渝在单位购买的优惠房及双方其他财产归宋春玲所有。
第二个星期天。
张渝在法院附近找到一处租赁屋,收拾了一些自己的衣物和全部书籍就搬出去了。东西搬到楼下时,正碰上吴老太上街买菜回来,她拉着张渝的手依依不舍。
“小张你们两个真的散了,这就要搬走?”
张渝唯有苦笑着回答她。
“是的,我这就要搬走了,您老保重啊。”
老太太还要拉着张渝说些悄悄话,担行礼的棒棒却不耐烦了,催着张渝快走。张渝临走时注意到老太的眼角微微有些湿润,才知道这老太是真动了感情,舍不得他走啊!张渝回想起在这里生活的平淡日子,老太太不想他走的理由很简单,他无非在平时偶尔帮助过他们,像提提菜,扛袋米什么的,没想到这些不值一提的行为却让他们感动着。
走到很远了,张渝自己也感动起来。他怀疑起自己原先的想法,走之前心里仇恨这里的一切事物,他原以为自己会很孤独、悲哀的离开这个伤心之地;现在,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起自己居住过的房屋和居住这里的人们,他的心里突然间产生了眷恋之情。
张渝到了租赁屋,收拾杂物时,突然又记起一事,他忘了带走那盆兰草了。他只得打电话给宋春玲,拜托她好生照看它,别忘了定期给它浇浇水,不要让它在日光下暴晒——宋春玲听他在电话里罗嗦,心下厌烦,不待他说完先把电话挂了。
张渝懵了一会,心里好一阵难过。
女律师王春艳
走出围城的张渝,心情并没有轻松起来,相反,他对今后的人生道路充满了困惑。这年的春天,中州市的雨水却没有去年的多。
星期一早晨。
张渝早早来到办公室,他照往常打扫办公室的卫生,一切收拾停当,其他同事还没来。张渝就泡了杯热茶坐下来看案卷;正看得入神,老庭长全乾德进来了,张渝连忙起身让座。
“小张啊,这里分给你几件才立的案子。”全乾德郑重其事地交给张渝几件案件,并且叮嘱了其中的一件。
“这件中州市捷达摩配有限公司的合同纠纷,我交给你来办。你要认真审理这案件,在审结前向我汇报一下。知道了吗?”
“嗯,知道了。”张渝不知全乾德交办这件案件的用意,还是先答应了下来。
全乾德临走时还有意闪烁其辞说:“我老了,我这位置迟早是你——们年轻人的,张渝你也要努力争取哦。”
张渝只好装得虚怀若谷的样子说,“庭长说啥啊,你还年轻得很呐,我们还得多多向你学习呢。”全乾德就摸摸下巴满意地笑笑走了。
张渝心里想着这太阳还从西边出来了?估计着全乾德没有好果子给自己吃。
张渝坐下来打开全乾德指定的那案件一看,顿时傻眼了。
原来诉状中的原告有一个委托代理人,这人叫王春艳,是中州市律师界有名的难缠人物。去年张渝和她打过一次交道,领略过她的一些手段,感觉她办案水平一般,但擅长于胡搅蛮缠,显而易见的输官司她偏想打赢,而且她旁门左道的功夫极多,听说中州市有许多上层人物都和她有关系,还算是个有能耐的女人。这次遇上她,不知道这个女人又要在自己面前耍什么花招。张渝心里不禁打了个寒噤,拿起卷宗仔细研究起来。
谁知道诉状尚未看完,电话铃响了。
张渝不悦地拿起电话,话筒里面传来一个女人香软的声音,像一口永远嚼不完的口香糖,黏乎乎的。张渝猜想会不会是那个叫王春艳的代理人打来的?
“喂,你好!我是中州市天一律师事务所的王春艳。”果不其然,还真是她。
张渝最不愿接触的人物,偏就自己找上门来,但他心里尚存着侥幸,可能她不一定找自己呢。
“请问张渝在吗?”女人指定要找他。
真是麻烦事,躲都躲不过。张渝心里暗忖着。
“我就是张渝,请问你找我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