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公司在某国营单位的废旧厂房里租了间办工室,穿过厂房里堆积满地的锈铜烂铁和破得看不出形状来的机床,我和风爷便来到了这家举世闻名的“xx国际教育集团公司”。
面试的时候倒来了很多人,真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难不成是外面那堆破烂变出来的?他们中间也有几个大学生,不过大多数是找不到工作的中专生和下岗工人。
我们看上去都象是从巴勒斯坦逃过来的!
当然了,跟这些人一起面试是很能凸显本人的,他们就是绿叶,我就是开放在祖国的废弃厂房中的大朵藏红花!
那位所谓国际总裁的中年人问了我一些问题,比如对中国教育有什么看法,对团对合作有什么经验等等。本人可是国贸专业,学的就是吹!这点p问题能奈我何,……不好意思,就让我在下岗工人面前先小骄傲一下了……于是我侃侃而谈——简直就是侃侃伐谈兮,置之河之干兮!侃得那些个中专女生和下岗妇女们对我大抛媚眼——所以我的面试很成功,所以那位所谓总裁的就说了,好,你就当第三组的经理!
我拷!我就这么着成经理了!我吃着五毛钱的白菜就吃成经理了!?
我们组包括风爷和另外五位中专生和下岗工人,有位四十多岁年纪了,还得出来跑腿,
真难为他,哎,下岗工人,苦啊!
而我,唐飞,拷,就是他们的经理了!
怪不得这世界上这么多经理呢,感情都是这么吃五毛钱白菜吃出来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有这么个名号还是很有些荣光的,风爷羡慕我,下岗工人们甚至忌妒我——我拷,我吃五毛钱白菜也有人忌妒我了,这世道!
回到学校我兴高彩烈地对赵玉说,玉儿,我现在可是经理了!
她卟地笑了,问,你这经理多少钱一个月呀?
我说按件提成,没底薪,拉不到生意就没饭吃。
这象经理嘛!?赵玉吻我并问。
不太象……拷!那又怎么了?我气壮山河地说,反正我就是经理了!
来,让经理亲亲mī_mī!
赵玉笑着捶我。
3。
我们“xx国际教育集团公司”从事的基本上就是一种教育咨询吧,让家里有小孩的家长们交些钱,然后全年为他们提供各种少儿教育及健康咨询。其实说真的,这倒是个挺不错的想法,可是不知为什么,在中国却混得挺惨。没多少家长愿意加入。
中国的家长们怎么这样?
不过后来一想明白了,家长咨询就是要给家长们上课——天哪,我国的家长们大多属于那种自己小时候成绩一塌糊涂却梦想着小孩是爱因斯坦的主儿,让小孩子们一天到晚象机器般搞学习是应该的,谁让他们是爱因斯坦来的呢;可要让家长自己搞学习,甚至学习一下怎么教小孩——没门儿,咱们都是差生来的,你拿我们怎么着!
另一个可能原因是,中国其实在各方面都极缺真正的专家,你说你是专家咨询把脉,可谁知道你不是请了位居委婆婆就当回事儿呢?!谁能保证你不拿个痔疮膏就给别人治牙痛呢?!
风爷一开始干得很有劲儿,他觉得这是个很有希望的事业——教育集团,听上去真不赖,更何况是在我唐飞的英明领导下,这就象是黑暗中看到了曙光。
周末时我们就象“专家免费坐诊”“义务看病”一样在几片居民区搞了几次免费咨询。
其实说白了就是去拉客。
所以只要一有抱小孩的妇女走过,我们马上就如见到屎的苍蝇般拥过去,大赞哎呀这小孩多可爱呀,多听话呀,要加入了我们的咨询圈,那一准儿成为爱因斯坦莫扎特维克多雨果或者维他命!于是很多家长都跑来看我们的资料了,也问了很多问题,形势一片大好,我们暗乐,这么多鱼儿都来看热闹,总该有那么两条呆头愣脑点儿的上钩吧。
可是结果一个报名的也没有,那帮妇女问了些有关小孩教育的问题后又问起我们的私人问题来,多大了,有没有女朋友啊等等——那位四十多岁的下岗工人回答有一傻儿子——然后她们又象是居民区妈妈茶话会一般互相调笑起来,说起互相间的趣事儿来,我们只好在一边干瞪眼。
到了快中午的时候,她们大呼小叫着哎呀该做饭了,于是作鸟兽散。
我拷,妇女们纯粹是周末无聊了,来耍我们玩儿!
中午我们忍着饥渴干坐着。
一位老太婆踱了过来,咦?!她来给孙子咨询吗?
希望来了!我们既兴奋又紧张,把老太婆热情地扶到座位上。
“风爷,看茶!”风爷忙倒了一杯矿泉水泡茶。
老太婆很感激地喝着茶开口了,说:“医生啊,我就是这腰啊腿啊,一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就痛,别的医生也看过,一直都没什么效果……”
我拷!失败!彻底地失败!
4。
后来我们又作了几次居民区咨询,还是没一个人报名——我这经理很没面子。不过这其间倒是有个中专毕业的女生,注:也是唐经理的手下,她瞧上了咱们风爷,没事儿就在风爷处挨挨趁趁发发小嗲弄得风爷j皮不已。
有时我问风爷,窗前美女嘛,不去惹也就算了,现在有送上门儿的了,怎么也跟躲麻风病人似的。他不好意思地嘿嘿笑着不说话。
我国教育事业不想想歪点子看来是撑不下去了,于是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