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不过几天的功夫,窦红线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程名振知道这其中必有猫腻,到了晚上,便把杜鹃抓过来追问事情的究竟。
玉面罗刹杜鹃先是顾左右而言他,被丈夫的目光逼视得实在无处可藏了,才讨了个饶,哼哼唧唧地说道:你们男人不就是越得不到越珍惜么你看罗成那小样,前几天见了红线就恨不得躲得远远的。现在没人理他了,他又晃着尾巴向跟前凑
谁教你的程名振一听,立刻头大如斗。这两人一个为幽州罗艺的独生子,一个是窦建德的嫡亲妹妹,他们之间的事情哪轮到咱们来管。管好了未必得到什么回报,一旦将来成了怨偶,少不得又是一堆麻烦
还用人教,事实就是如此么杜鹃轻轻白了丈夫一眼,很不服气地回应。你没见今天罗成自打看到了红线,就立刻满眼放光。我也没想着他们将来如何报答我,只是不愿意看到好端端的一对儿,硬是稀里糊涂地就成了路人
你可真够糊涂的发现妻子根本没明白自己在说什么,程名振抓了抓头皮,抱着脑袋数落,他们成了路人,也就是一时之痛罢了。若是真的成了亲,红线算是窦家的人,还算是罗家的人两家打起来后,教她如何自处况且此事中间还横着一个王大哥,让窦天王如何做决断
眼下不是还打不起来么杜鹃想了想,知道丈夫的话很有道理,但依旧觉得很不甘心,况且那是窦建德和罗艺也未必真的要争个你我活。至于王大哥那更简单,既然红线根本不喜欢他,他不如去另找别人。强扭的瓜儿本来就不甜,何必非要让红线难受,自己也跟着难受
跟你真是没道理可讲程名振忍无可忍,把背转过去以示抗议。妻子现在完全成了一个目光短浅的小女人,只想着之美,让别人跟自己一样开心,却根本不去想这之间的水有多深。
人家是小女人么杜鹃撅着嘴巴,用手指在程名振背上不停的画圈儿,女人家的眼光,当然不能跟你们男人比。否则这天下还要男人有什么用
程名振无可奈何,只好又将头转过来,抓着妻子的手指说道:行了,行了,你是会舞刀弄棒,又会帮人保媒拉纤的小女人,行了不以后尽量别在多掺和。顺其自然,对他们两个和大伙都好
嗯,明天红线再来找我问计,我肯定不帮她杜鹃点点头,伏在丈夫怀里保证。答应得虽然痛快,过了片刻,她却又轻轻抬起头,看着程名振的眼睛问道:你说,现在的罗成,到底是喜欢红线,还是心中只有感激如果他对红线惟命是从,仅仅是出于感激的话,那岂不是枉负了红线对他的一番心思
你不是什么都懂么程名振气得拍了妻子一巴掌,低声教训。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反正红线自己长者眼睛,自己应该知道去看
我是怕她看错了挨了打的杜鹃在丈夫怀里扭了扭,然后继续起腻,这时候的女人心里最容易患得患失。明明是好的,她偏偏往坏里头想。人家明明对他不好,她却总觉得那是自己小子引来的错觉,会错了对方的意
我也不清楚。罗成不是个把什么都写在脸上的人。况且他现在心里想什么,他自己都未必清楚程名振叹了口气,低声回应。
他又想起自己当年,对表妹朱杏儿何尝不是患得患失。结果心里还没把自己的感觉弄明白,表妹已经嫁做人妇了。
好端端的叹什么气啊,你不让我管我不管就是了杜鹃以为丈夫心里还在为自己乱管闲事而懊恼,赶紧笑着服软。
不关你的事了程名振笑了笑,轻轻摇头。我想起当年刚入巨鹿泽时的事情来了,那时候明知道你对我好,自己却总想着要离开唉
这是一句善意谎言,却让杜鹃心里涌起了一股暖流。谁对你好了,自己感觉到不错轻轻地啐了一口,她娇嗔地说道。然后从丈夫怀中挣脱出来,用手臂支撑起半截身体,对着丈夫仔细打量。
摇曳的烛光下,丈夫脸上的毛孔都能看的非常清楚。这张脸上已经不再有当年稚气与青涩,代之的是一股坚毅和成熟,隐隐的还有几丝疲倦。需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再坚强的男人也会感到劳累。但即便是再疲惫不堪,丈夫也从没将烦恼带到闺房中来。他就像一棵大树,挡住了外面的所有风雨。承受的压力再大,树荫下永远是一片没有委屈的天空。
看什么,天天见的,你还没看够啊程名振打了个哈欠,笑着数落。
杜鹃笑了笑,轻轻摇头。怎么会够呢,从当年到今天,每天都在变化当中。像巨鹿泽的湖水,越往深处去,越能感到其的不同。她庆幸自己当年的坚持与选择。当年的自己待程名振,也和现在的红线待罗成一样的啊只是身边这笨人从来没注意到罢了。就凭此点,她也要努力再帮红线一把。凭什么男人可以选择女人,而女人不能自己把握自己幸福呢这不公平
程名振当然猜不到妻子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每天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处理,他实在没精神耗费在别人的儿女之情上。饱饱地睡了一觉之后,第二天便把头天晚上对妻子的警告丢到九霄云外去了。倒是得到丈夫提醒的杜鹃,行为略有收敛,不再每日跟着窦红线嘀嘀咕咕。不过窦红线的行为却愈发附和大家闺秀的标准,说话做事,吃饭喝水,无一不透着高贵与成熟。
好在王大哥跟她没有缘分。见了窦红线这般表现,原本内心里对王伏宝充满同情的人,此刻反倒开始可怜起罗成来。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