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驼,几个孩子也是瘦骨伶仃,身上有衣服虽没有补丁,也能看出来小得只能勉强遮体,这大约是这一家人最好的衣裳了,却也没有沈家最下等的仆人穿得好。
“给老祖宗请安。”寡妇带着一群孩子跪倒在了地上。
“快快请起。”吴怡站起身,亲自扶起了那寡妇,“我们还年轻,可担不起祖宗二字,只管叫二叔祖、二叔祖母就是了。”吴怡也觉得别扭得很,她一摸那妇人的手,满是老茧,妇人浑身上下也就是一只银镯子是值钱的。
“我们夫妻远道而归,本该跟族人多亲多近,只是你们二叔祖身体不好,不能多见外客,这才耽搁了。”吴怡说道,夏荷过来帮着她把那寡妇扶到了一旁坐下。
“应该是我们小辈的前来拜望才是。”那寡妇低头说道,五个孩子排成一溜站在她的身后,最小的那个想是饿了,伸手去拿桌上的点心,被旁边稍大的那个狠狠打了一下手。
“瞧我,孩子们都饿了是吧?夏荷带孩子们下去吃糕。”吴怡笑道,夏荷领着孩子们出去,最大的那个男孩子却留了下来。
“你叫什么?”沉思齐问那男孩,男孩子看起来有十五六岁的样子,正是手长脚长长身体的时候,裤子最短的地方已经露出小腿了,小腰板却挺得笔直笔直的。
“我叫沉默然。”
“默字辈的。”沉思齐笑了,“默然这个名字取得好,千言千得不如一默。”
“谢老祖宗赐教。”沉默然说道。
“可曾读过书?”
“正在读第十遍论语。”
“嗯,圣人文章,是该多读,可是在宗学读的?”
“回老祖宗的话,我父故去后,宗学早已荒废,族人去学不过是混一顿冷饭食,还要被人冷眼冷语,我早就不去了。”
“侯爷每次写信问及宗学,听说的都是宗学人材辈出,族人勤勉读书,怎么会……”沉思齐沉吟了一下,他也知道沈家离山东太远,族人如何也只是听凭进京的那些人说些皮毛,都是报喜不报忧的,却没想到宗学竟然荒废了。
“二爷不必烦忧,都是自家人,自然说的是自家话,孙媳妇不妨讲一讲族中人如何。”吴怡笑道。
那寡妇来之前就左思右想,要不要说实话,见沉思齐夫妻年轻诚恳,待他们也全无一丝的架子,咬一咬牙,也就把实话说了。
沈家族小,表面上看来一团和气,暗地里早已经污脏不堪,孤寡无人奉养,祠堂年久失修,族长只知向京里要钱,族长夫人仗势欺人等等……
“我夫去世之前,家里原还有十亩薄田,我夫故去之后,族长说我子女幼小怕不能耕种,硬是把田给收了回去,说是代管,到了秋时自有粮食银米送到,却没想到一年比一年给的少,还说我好吃懒做,不知勤俭持家。”
吴怡听着直叹气,沉思齐几次想要拍案而起,都让吴怡拿眼神劝住了,他们现在听的是一面之辞不说,就算是实情,族长在当地经营多年,也不是一时一刻能动得了的。
他们夫妻又留这一家子人吃了饭,这一家的孩子教养都是极好的,虽说都是饿极了的底子,在饭桌上却是规规矩矩的,连最小的孩子都是有模有样。
吴怡瞧着他们实在是喜欢,又知道这样的人家最重风骨冒然接济弄不好反而会伤和气,“我瞧着默然实在是个好孩子,你们二叔祖有头疾,偏又喜欢,看多了伤神,不如让默然过来,每日花两三个时辰念书给他听,书房的书藉笔墨纸张默然尽可自取,午间供一顿饭食,每月一两银子的车马钱,另有四季衣裳若干,你看……”
沉默然想了想,“一两银子……”
“可是太少?”吴怡笑道,“你若是住在我们家里,一个月二两银子都是少的,这样吧,若是做得好,我再给你涨车马费。”
“一两银子够了。”沉默然也只能称够,当时一个成年人在外若是一个月能赚一两银子已经是高薪了,却没想到吴怡一张口就给了他这么多,他以为吴怡是有意接济他,可后来又知道吴怡身边的丫头一个月也有二两的月钱,半斤和八两都是二两半,夏荷这样的管事是五两,也知道自己拿的是普通薪资,这才觉得自己是凭劳力挣钱养家。
他安心了,沉思齐却难已安心,“宗学是沈家的根本,宗学若真的是废了……”
“二爷不妨趁着明日午后日头稍落,去宗学亲自看看。”
沉思齐穿了麻衣散鞋,午后溜溜跶达的到了宗学,去之前谁也没打招呼,果然见先生在讲台高卧,学生在下面有人斗草有人睡觉还有一半的桌子是空着的。
当既发了火,请族长过来,族长也只说要辞了师傅,再另找贤人。
回家一说难免沉痛不已,“沈家宗学败坏,我在此尚能敷衍,若是我回了京,宗学怕是要难以为继了。”
“二爷头疾如今已经渐缓,不如把宗学收拾起来,亲自料理,有了规矩,二爷就算是不在老家了,宗学也能兴盛。”吴怡替沉思齐想了很多出路,他回官场,仗着沈吴两家的权势和圣上、太子对他的好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