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绪仿佛被娇嫩鲜艳的蔷薇香气给冲散了,露出真切娇憨笑意来。
静雅忽而道:“云峥哥哥总说雅安你笑得最好看,没想到是真的呢。”脸上挂着纯真笑容,亲昵无辜,“雅安,你就该如云峥哥哥说的那样,多笑笑。”
程绯染神情略显了僵硬,只勉强笑道:“花儿开得正好,我心中自是高兴。”
静雅仿似不知,又道:“这‘荷花蔷薇’是承王舅舅特意为皇祖母移植来的,先前还怕种不活呢。若不是云峥哥哥,恐怕今日就瞧不见这样好看的花儿了呢。”
程绯染神情一凌,道:“倒还不知他竟有这种花的手艺呢。”
“云峥哥哥游历四方,没有哪样是不知晓的呢。”一口一个“云峥哥哥”,静雅笑得欢快的神情深深刺痛了程绯染的心。何时,云峥竟与静雅这般熟稔了。
静雅暗自得意一笑,又拉着程绯染道:“皇祖母宫里好些品种,都是云峥哥哥这些时日种的呢。本来这些花儿已快要凋零,亏得云峥哥哥救活他们。说来也巧,正是那一日皇祖母要将这些花儿扔出去,不想北静王妃正带着云峥哥哥进宫来,才挽救了这些花儿呢。雅安,你说巧不巧?”
“倒是极巧!”程绯染勉强含笑道。
静雅的话匣子一打开仿佛就停不下来了,“先前我还担忧王妃会介意云峥哥哥,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我就晓得,王妃不是这样小气的人。”
仿佛她与北静王府十分相熟,仿佛程绯染与北静王府没有丝毫的关系。程绯染很快瞧出她的意图,抿唇笑道:“云伯母一向大度,何况峥他多年流落在外,她定会将峥视作亲生儿子一般。何况峥的生母与云伯母是闺中密友,好友之子,云伯母如何能不好好对待?姐姐真是多忧了。”
程绯染淡然浅笑的模样,伶牙俐齿的口吻,无一步叫静雅气闷,“是啊,竟是我多虑了呢。王妃之气度,实在让静雅敬佩。若换了我,恐怕要做不到。”
“姐姐当真多虑了。”程绯染宛然笑道,转眼去瞧满院子的花儿。静雅气得跺脚,咬了咬牙,终将不敢发作。
程绯染人前淡笑,心里却仿佛种下了一根刺。云峥跟静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静雅口口声声“云峥哥哥”,她到底要做什么,只是来气自己这样简单么?难道,她对云峥……
程绯染不敢去想,忙打住了自己的念想。
不远处皇帝与德妃相伴,德妃折了几只玉兰捧在怀里,笑道:“皇上,这话儿可好看?”
“美人配花,自然好看。”不知赞的是人还是花,总之是让德妃娘娘喜上眉梢。皇帝轻柔抚过她鬓角的发,道:“多少年了,你还是如当年我第一次见你一般,丝毫不老,依旧美艳动人。”
德妃娇羞一笑,白色玉兰花瓣抵在她依然娇嫩的脸上,冰冰凉凉的,“皇上竟拿臣妾开玩笑。臣妾已是垂垂老矣,哪里还能配得上美艳动人?”
“不管你什么年纪,在朕心里,都是美艳动人。”皇帝怜爱道,“静雅与你长得这般像,每次见她,朕还真当以为是当年的你呢。”
“静雅这孩子心气儿高,这么些年都叫臣妾宠坏了。”话虽如此,可德妃眼里依然尽是得意宠溺之色。
皇帝道:“静雅年岁也到了,你心里可有了人选?总不该雅安先一步出嫁,那可坏了规矩。”
德妃深深凝望静雅的身影,心中忽而想起前几日她提起的那人,略略沉吟,道:“臣妾还想留静雅几年,便就让雅安先出嫁,也未尝不可!”
皇帝凝神道:“女儿家,还是早些嫁人为好,不若,要叫外人传闲话的。”
德妃暗自一惊,忙道:“静雅才回京都些许日子,臣妾还舍不得叫她许了人呢。只是皇上这样担忧,还请皇上您为静雅做主吧!”
皇帝微微颔首,只默许了。伸手去拿德妃手里的玉兰,折去枝干,只留下玉白的花瓣,轻轻别上德妃耳上,笑道:“含词未吐,气若幽兰,唯有这高雅的玉兰才配得上德妃你。”
“玉兰高洁,臣妾不过一个俗人罢了。”
记得小苹初见, 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
当年年少,如娇花照水,她怀着对未来莫大的期盼,乘着宫辇进宫来,开始了她惊心动魄、风云诡异的宫中日子。曾以为,那高高再上的九五之尊会是她命中的良人,可到底发现,他只是皇帝,高高在上的皇帝,能给她恩宠和家族荣耀的皇帝。她梦碎了,清醒了,从那单纯天真的女子变成如今心机深沉的四妃之首。
曾经,他说过她犹如玉兰,可她自己清楚,她不过低贱如草芥。德妃暗自含了一抹苦涩的笑,道:“皇上总要这样逗趣臣妾,叫人听听去可要笑话臣妾自不量力了。”
皇帝道:“谁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