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上,偷听的萧长悔撇了撇嘴,他就知道,这女人还是怕他会报仇才会对他好。
屋里两人的交谈还在继续。
“这些年来,朕从来也忘不了你母後,过著苦行僧式的生活,不近女色,却无法抵消朕的心痛。”
“父皇,世事皆是如此啊,为什麽要失去才懂得珍惜,一生一世的赎罪,永远比不上当时多一点的珍惜。既然时光不可以倒流,就希望父王能对活著的人好一点吧。”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真的难以想象一个八岁的女孩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倾绝,你一向照顾你皇弟,其实,你如果不喜,可以不必如此,毕竟你的母亲──你不必为了责任而去承担太多的事。”
“父皇,其实我很喜欢长悔,他聪明伶俐,如果好好栽培,会成才的。”
“倾绝,父皇只是担心,长悔他天x乖戾,不服管教,将来有一天会伤到你啊。”
只听一阵银铃似的笑声笑得人心里开花,“父皇,你言重了,人之初,x本善。你对人好,他自然对你好,小时候大家都欺负长悔,他自然顽劣,但是皇弟终究只是个孩子,有自己的善恶,所以我才叫他抄佛经,想磨磨他的戾气。我相信皇弟他人品没有问题,只是调皮了些,以後,他会明白的。”
房顶上的小男孩眨了眨眼,眼睛霎时迸发出比太阳还耀眼的光亮,是的,他从来都担心,萧倾绝对他好是别有目的,此时,他终於相信,这个姐姐是真的希望他好。其实对他来说的话,别人对他真好假好又有什麽区别呢,为什麽自己此时如此的期盼?难道因为得到了,於是想要更多麽?他从没有如此的期待姐姐真心的赞扬和认可,此时他在心里立下誓言,会按照姐姐的心愿去长大,不再记恨姐姐,不再去抗拒姐姐的教导,长大以後,永远对姐姐好!
两代人的恩怨,至此终於无形中化解了。
5.初遇
日子一天天过去,唯一不同的是姐弟间的感情不知什麽时候起越来越好了。萧长悔甚至把自己的床铺搬到姐姐的西照轩,跟姐姐食同餐,睡同眠。
德仁帝的前二子二女出嫁的出嫁,立府的立府,当初他没有上过心教导,几个子女x情也不甚出色,现在剩下一双小儿女伶俐早慧,於是专门请了帝师段太傅教导他们,前武状元,当今的镇国将军韩大元,也时常教导他们武艺。
在这样的情况下,姐弟俩认识了段太傅的孙儿段羽白和韩将军的儿子韩遂。
段羽白第一次见到萧倾绝是在他十六岁那年,那时他已小有才名,时人称天下四公子:清丘段氏,紫辰南g,苍岚马家,江流陈少。段羽白少年博闻强记,小时就是远近闻名的天才少年。十六岁那年,进g拜见完皇帝,路过蔷薇大殿,想了想,进去寻找爷爷,其实他心里对那位谣传中的神秘公主很是感兴趣,和顺公主很少出g,出门必然以幕离遮面,很少有人得见天颜。
进得大殿院落,只见院里种满了蔷薇花,淡粉的,鹅黄的,玫红的,开的!紫嫣红,满园馨香。
“你是段太傅的孙子。”萧倾绝抬头端详著眼前长身玉立的白衣少年,他面色俊美,一双桃花眼满目含春。用的是肯定的语气,而不是问句。
段羽白回过头来,那女孩,美的动人心魄,才十岁的样子,已经出落得婷婷嫋嫋,模样无双,一双幽深的眼睛,像是满含花蜜,引人采撷。她的五官像是用世上最巧的手,最j巧的工具,呕心沥血雕琢而成,j致绝伦,她整个人,就像一朵鲜活的蔷薇,含苞待放,却已经可以预见那完全绽放後引人觊觎的美。
段羽白怔怔的看著,眼睛里已经有了攫取的yù_wàng,生平第一次想把某件东西完全占有的yù_wàng。
萧倾绝微微一笑,“你是来找段太傅的吧!他在西照轩教导皇弟课业,”说完还好心的往西边指引了一下。
段羽白才收敛了心神,恼怒自己的失态,抬脚往西边走去。
“等等!”萧倾绝轻轻抓住他披风的衣角,轻轻为他挑拣掉披风上沾上的花瓣,神态随意。三月的阳光在她发顶打上灿烂的光圈,这个距离,段羽白闻得到她身上淡淡的蔷薇花香。这个情景,无数次徘徊在他梦里,像是演练了很多遍,她十岁,他十六,此时,她像他的母亲,像他的姐姐,像他的小媳妇儿,在出门前为他整理。
萧倾绝小心的把花瓣收集到衣裙上兜起来,转身而去。段羽白也继续往西照轩走去,阳春三月,却好似喝醉了佳酿。
後来的後来,段羽白时常想起那最美的初遇,一见倾绝误终生!却不知冥冥之中,谁对谁错,究竟是谁,误了谁的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