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宁馥挑眉,右首那衙役便就从怀里摸出封火漆封好的信来,说道:“这是令书,让穹夷人氏哈卓立即去往瑾王府移居,以示两地邦交和平之意。”
宁馥听到‘瑾王府’三字时顿时脑袋嗡地一响,连忙接过来一看,信封上果然有宫中的盖印。
周凡听到这里也懵了:“什么?去瑾王府移居?哈卓并非亲善大使,怎么就成了两地帮交和平使者了?”
那衙役道:“这个我们就不清楚了。”
宁馥这里已经拿了信封,一看果然是宫中发出的无疑,不及多想,连忙让周凡拿钱先打点衙役,一边让霜容想办法赶紧套车,才对这二人言道:“哈卓现在并不在此,我来回接她,就得等明早城门打开时才能归城,还望二位通融一二。”
两个衙役掂了掂钱袋子的份量,满意的揣入怀里,对着宁馥的脸色这才稍稍好看些,但态度还是坚决:“不必等明早,我们二人就随大人去便是,有我们二人在城门口等着,无论多晚,城门定会为您和哈卓大开。”
宁馥面上不动,点头拱手,等程衍驾车来了,毫无拖沓立即上了车。
一到了车内就有了自己人说话的方便地,周凡在外面低声往里递着话:“真的要把哈卓交给祁蘅?”
今天白天他才跟祁蘅言语了哈卓的事情,这后脚祁蘅就做了这么个举动,若真是像他安排的那样为了两地邦交,那才是见了鬼。
宁馥‘嗯’了一声,面色也是凝重。
这点她倒是忽略了。
本想着自己拿到文书之后也带上哈卓一起去东吴,若是哈卓不愿意就留在别苑也可,反正别苑什么都很齐全,李妈妈又非常善于与任何性格的人打交道,哈卓这样年轻的姑娘,便就是有再大的脾气再大的抵触,也总能被李妈妈给摆平。
可她却忽略了祁蘅会抓住这个机会。
哈卓到了他的手里,自然也会好吃好喝的招待,可是从政治方面来讲就完全不一样了。
以祁蘅的认识,哈卓对赤嵘的意义定然不凡,那么哈卓就算是一颗留在大周的人质,只要利用得当,他想当赤嵘干什么,他就随时可以拿哈卓做要挟,来达到他的目的。
至于他会做什么,宁馥也猜不出来,只知道祁蘅必然是这个目的便是了。
一路沉思,这一路的距离就似乎特别的短,还没想好要怎么对策,马车就已经在别苑停了下来,周凡和程衍直接驾车进了院子,等到霜容扶着宁馥下车的时候,哈卓早就已经接到通知,在廊下站着等候了。
一路在想着对策,一路都有些心神不宁,见到哈卓本人的那一刻,宁馥的心情反而平静了下来。
哈卓性情单纯,穹夷之地不比中原这般尔虞我诈,那些波谲云诡基本上都是男人们的事情,女人们极少感知得到,这次祁蘅的这步棋,其实反而瞒着哈卓才更好。
哈卓太过直率,如果她知道祁蘅把她邀进王府居住是为了拿捏赤嵘,而去王府居住的事情又不可改变,她在知道这个实情的情况进入王府,还不知道是什么脸色面对整个王府的人。
而到时她对祁蘅言语起这些龌龊之事,事情一旦捅穿了,那就等于撕破了脸,她不仅在王府不会有好日子过,就连祁蘅和赤嵘之间这微妙的平衡也会立即破裂,原本赤嵘还有机会跟祁蘅打打太极,若是事情这样发展下去,那就变成真正的要挟了。
琢磨了片刻,还是选择轻松的让她去面对,一边抚着她往抱厦里进,一边道:“有些急了,是不是扰了你休息……”
“你确实很急了些。”哈卓狐疑的看着她:“是不是赤嵘有什么事了?他来京城了?”
宁馥面容一僵,后而复了笑,道:“这是不可能的,他不可能回去之后再回来,这样对他不好,而且如此反复,大周这边也要重新审视他了。”
哈卓似乎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思随口一问而已,听了这话目光虽然有些微黯,却也不至于失望至极,但是态度还是有些恹恹:“那你这么急的大半夜的赶过来,所为何事?”
不知为何,自从哈卓因为她的提议而不得不离开穹夷之后,哈卓对她就再也不像最开始初见时那样友好了,宁馥也能理解,但是总希望这种关系可以缓和,可是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去与一个女子好好相处。
两世为人,她自认自己在这一方面是很弱的,这也是因为她两世以来基本上都是独自一人,便就是有同伴,也都是战友和同盟而已,至于朋友不朋友的,还真没有。
宁馥拉着她坐下,笑道:“是这样的,才一回来我就又要离京出一趟远门了,我姐姐知道了之后生怕我把你这个远道而来的客人给怠慢了,说什么也不让你住在这别苑,要把你接到王府里去居住……”
哈卓皱了眉:“我和你姐姐又不认识,而且,我觉得这里还挺好的,不想去别人家里寄人篱下。”
在这里,除了她之外都是伺候的人,她虽然不习惯别人伺候,但是这里最大的优点是除了她之外没有别的主人,这就让她省去很多琐碎的麻烦,正如她所说的,少了寄人篱下之感,起码有个在这别苑里的自由,更不用去应酬谁。
这‘寄人篱下’四个字一出口,宁馥听了之后心里就是一缩。
这四个字她也深有体会,早前没有离开宁家的时候,她每一天过的都是这种日子。
原本哈卓在穹夷好好的,如无意外,一生都不需要离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