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了什么?
宁馥的目光立即厉了起来,眼前这个男子,向来行为古怪口不对心,原本还未觉得是他做了些什么,现在听他竟然如此反咬一口,只觉得方才自己身体那样的反应,还说不定是他做了些什么!
宁馥没理他,坐在下首,垂首饮茶,淡漠不语,一双眼睛却缓缓的眯了起来。
“听闻穹夷男儿个个善武,多少年来都是马背上的佼楚,我大周的男儿追及不及,便就是连边陲其他部族也是难以比及,而今你们就要离开大周,是否能让我大周的子民开开眼界,见识见识穹夷男儿的英姿?”
祁蘅的声音在大殿内沉沉的响起,引得众朝臣皆向赤嵘等草原男儿望去,就见赤嵘听罢此话半点也没有觉得对方在拿自己当马戏小丑的样子,面色自如不说,甚至毫无惧恼之色,无论这是真心还是假意,这面上的沉稳倒真是让人暗赞不已。
祁蘅这话言罢之后,等着一众穹夷男儿接话,赤嵘面含浅笑不仅不言不语,反倒垂目悠然的继续饮酒,场中气氛登时从融洽转为尴尬,渐渐古怪了起来。
在帘后的祝万柔笑盈盈的出了声,就像是在缓和这尴尬的气氛似的,突然说道:“这话虽然引得连我一个女儿家也生出了好奇之心,可在咱们大周,晚宴上比武倒是有些古怪了,而且吓着场内的女眷可怎生是好?既是为了助兴,那就文雅一些如何?”
有台阶下,祁蘅本意也并非是要和赤嵘对着干,自然就顺着说了下去,面上也不见尴尬之色,很是自然:“哦?不知大长公主有何推荐?”
“久闻这世间并非只有男子善武,便就是女子也有不少,还一直没有机会亲眼见识,今日大家兴致都好,不如请宁姑娘下场玩玩。”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霎时间都转向坐在韩尘身边一席的宁馥之处。这里的宁姑娘自然就是她无疑,众人都知道她地位是怎么来的,也知道她是韩尘身边一条路子的,但却从未有人知道她竟然会武,目光当即就有些惊讶微愕。
最重点的是,人人都知道这层关系,可祝万柔这一番话听得和气,却用词不耐深究,颇有一番有意寻衅之意,而且他们更加疑惑的是这位女爵大人到底在什么时候又在什么地方得罪了大长公主,竟然在这样公开的场合对她如此不客气。
宁馥还没说话,赤嵘顿时站起身来,只见他墨发黑眸,一身草原上独有的野气瞬间上涌而起,端的是淡淡的微笑,声音却很低沉:“在我们草原,向来献武的都是我们男儿,宁大人不过是个小姑娘,在这么多男人面前舞刀弄剑做什么,不要强人所难了。”
“世子,欺瞒蒙蔽在大周的皇宫之内可是罪名不小的,况且,宁姑娘也不是什么小姑娘了,她啊,可是我们大周的第一女爵自立门户的有品级的女子,她的身份将来更加不可估量,今天承蒙有这个机会在殿前一武,这也是她的福份,是个扬名立万的好机会,你这般替她推三阻四做什么,这不是阻着宁大人声名雀起吗?”
上首第五席,韩尘对面的一个青年人开口说话,这人是军阀新晋崛起的旁系子弟,名叫陈清,口才了得反应机敏,谈吐也不俗,宁馥曾经在山庄上的那场宴会上见过他一次,不想今日头一次以真面目相对,竟遭他如此针锋相对。
这还不是最重点,最重点的是,他不仅与她对立,还公然将一直隐瞒着的赤嵘的真实身份,以此轻描淡写的揭了开来。
“陈兄所言甚是。”祁蘅哈哈一笑:“世子,君子有成人之美之量,这是我们大周的美德,难得大长公主有意为人铺下康庄大道的雅兴,你不如就成全了大长公主。”
这祝万柔倒成了拥有美德的人了。
“不好意思。”赤嵘一点也不买账,半笑不笑很不客气地道:“我还真不喜欢一群大老爷们儿围着一个姑娘看来看去,你们大周有这个美德,在我们草原可没有。要是大长公主坚持,我也没有别的办法,我自行离去,你们看个够,免得我既得罪了大长公主,又扫了各位的雅兴!”言罢,端起面前的酒盏一饮而尽,立即就拾阶而下,身边的几位穹夷人立即起身跟上,这就准备离席了。
众人大骸。
再是如何,这却万万使不得。
今天这宴会就是为了赤嵘而办的,这宴席才开他就扫兴离场,这怎么可以!
这肯定会传到皇帝的耳朵里,到时候他们这些人岂不是一个也别想跑?
“各位不必走。”韩尘淡淡一笑,道:“宁大人已经不胜酒力,此时已经微醺了,头前还跟我说想着偷偷的离席莫要让人瞧见她不胜酒力的模样,现在却不想就得让大家都知道这件事了,真是不巧,对大长公主的美意,宁大人不得不遗憾婉拒,也请世子不要扫兴,继续欣赏美酒佳肴才是。以免……”他沉沉地继续言道:“辜负了皇上的此备盛情。”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又凝聚在韩尘身边的宁馥身上,虽是纵横官场多年,却也不由的替这位年轻的女子捏一把汗。
为官之道,其实最忌讳的就是太出名。
太出名了,就遭人惦记,一旦遭人惦记上了,这官路就别想顺逐了。
他们不禁的觉得,这个女子似乎才刚刚开始起步,但是距离结束,却也不远了。
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瞧看不是什么特别好的感受,宁馥尴尬的笑着起身,在滴酒未沾的情况下,不得不配合韩尘的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