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馥收到宫中派下来的宴客帖的时候,怔了一怔。
但也不是震惊到无以附加,毕竟最初皇帝是安排她来接待赤嵘这个外宾,期间也达成了合作协议,她赴这个宴,也是情理之中。
眨了眨眼看了看天,她不由的想着像她这种品级却能赴这种宴的只怕就她这一个了。
转身回到花园里继续操练自己,如今虽是盛夏,但是只要避开午时最热的时候,她仍旧还是会坚持不对自己松懈半分。
如今满园都是鲜花怒放的好时节,整个园子幽香浮动,霜容一言不发的站在暗处帮她晾着梅茶,宁馥一个人走到树影下,还没练上多久,就看到了有人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宁姑娘。”
连日不见,秦航还是那般温文儒雅,微微一笑的样子总能让人生出不少好感,一点也不像是为韩尘那种阴晴不定的人做事的人。
宁馥面色不变,声音平静的说道:“秦航,有事?”
秦航微微颔首,一边说道:“宁姑娘,我是奉我家主子之命来找您的。”
“你家主子?”宁馥微不可察的哼了一声,恭敬有礼却又冰冷的说道:“你家主子找我能有什么事?我人微言轻,可不觉得有什么地方能帮得上你家主子的。”
秦航微微一顿,不过仍旧微笑,道:“不是什么大忙,只是一件举手之劳之事。”
“那是什么事?”
“这,是我家主子让我给姑娘您送来的。”浅浅的青布,覆盖着一个盛盘,只看形状,宁馥就知道下面掩着的是一套礼服之类的东西。
“我家主子说,这次的宫宴,我家主子亲自选了这一身衣服给您。”
“你家主子给我选了一身衣服?”宁馥眉梢一挑,沉声说道:“我穿什么也得经过你家主子的同意?我自己又不是没有。”
“呃……”秦航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委婉的言道:“碍于品级之故,您还是不穿朝服更好些,我家主子也是为了姑娘好。”
宁馥一怔,这才有点明白过来韩尘的意思。
她品级不够,官员中有大半人都并没有真的见过她本人,如果穿着朝服赴宴,定然等于贴了大名在自己的头上,而又因为她品级低,这种宫宴若非因为与赤嵘有些关系,她是断然没可能有这个资格的,届时,那些官员可未必会因为她能赴宴就高看她几眼,反倒会招来不少的奚落眼光才是真的。
心里顿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滋味,没想到韩尘还有这么体贴的时候,这简直有点让她刮目相看。
踌躇了一下,虽然自己并不介意那些眼光,但是这种好意也不能*的拒绝,更何况这衣服是温文尔雅的秦航送来的。
见她不说话了,霜容有眼色的上前接了并谢过,宁馥这才言道:“衣服我先收下,回头若是哪不合适的话估计也来不及改,你跟你家主子说一声,我收下归收下,穿或不穿就不一定,免得到时候我若是未穿上这身衣服赴宴,你家主子再为难你。”
“宁姑娘。”秦航一听这话面现为难之色:“我家主子说了,这件衣服完全是给姑娘量身定做的,绝对没有不合身的道理,您既然收了,又不想我为难,就莫要说这样的话,这才更让我为难。这样吧,不然您今天抽个空就试上一试,哪里不合适,我明天再过来,立即拿去修改,绝对不会误了赴宴。”
量身定做?
靠。
宁馥当即满脑黑线。
是,韩尘没少对她动手动脚,也就这些日子没有夜夜来骚扰她,她的身材和体形,他还真是了如指掌啊!
她眉梢随之就跳了几跳,咬牙切齿地道:“好。”
随即,转身而去。
皇宫里是不允许携带武器的,虽然无人盘查,但是宁馥还是未将防身之物贴身携带——反正放着随身空间在,放个什么方便的很。
再过两天,赤嵘就要起程回穹夷。以赤嵘近来对她的疏离,极有可能这次的宫宴就是最后的相聚。
皇帝到现在也未对外公开赤嵘世子的身份,这又说明了什么呢?宁馥现在很费解这一点,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说明赤嵘本意不想公开自己的身份怕给自己招来麻烦?还是怕自己这个世子远离穹夷,而让穹夷政局不稳,所以才不公开,好稳定住穹夷的政局?
很显然,这是很说不过去的。多年来,大周对穹夷虽然不看在眼里,但是也一定不会希望穹夷的政局太稳定,看别人家后院起火,相信这是每个国家都喜闻乐见的。虽然赤嵘自己本意应当也是想要隐瞒住的,但是大周这边就古怪了些,作为一个帝王,就算面上配合实则完全相反,但也委实不该到了赤嵘要离去的时候才这样含蓄的将赤嵘不凡的身份言知于众——办宫宴为几个看似商人的穹夷人送行,这是普通商人可以拥有的待遇吗?
虽然不至于说这是一场鸿门宴,但是经过这一场宫宴,大周的百官自然对赤嵘的真实身份暗加揣测,而皇帝作为帝王,在赤嵘临走前做出这样的事来,就算不言明,也等于暗中鼓励其他别有用心者对赤嵘做些什么,而如果赤嵘不是很走运的话,就算没有性命之虞,但若想平安无事一路顺风的回到穹夷是不大可能了。
早前平定穹夷,先皇曾御驾亲征,与穹夷打过数次激烈的仗,死伤无数,曾经在一夕之间,将整个穹夷打落得如同修罗浴场,那么,这样的仇恨,作为穹夷的子民,作为穹夷的世子,眼下不得不俯首称臣的推杯换盏,又怎么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