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嬷嬷就在小门口笑着,已经等了有一会子了。
几人前后进了门,台阶也就只是个样子,门槛都有些破旧了,进门的时候霜容小心的帮宁馥扶抬着裙裾。
“玉娘。”
宁馥轻轻的唤了一声,正在房门口借着光亮低头刺绣的林琼玉一怔,抬眼之后目光大震,赶紧上前来给宁馥行礼,慌乱的模样有些局促,她四下里乱望,竟是都找不到个像样的地方给宁馥坐一坐。
还是萧翊带了小凳来放在一旁,宁馥这便坐下笑道:“突然过来你这边,也没提前跟你说一声,你不会怪怨我吧?”
林琼玉的笑不是作假,虽然是后来才知道东家是宁馥,但是先前的合作帮衬,她早就对绣活铺子真正的老板心存感激了,听了这话连连摆手,撮着手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竟很是为难的看向锦嬷嬷。
她这里,连可以让宁馥这金贵的姑娘一坐之地都没有,更别说她那些拿不出手的茶,又怎么能给宁馥喝。
似是来之前就打算过似的,烟珑拿了两个茶叶陶罐来塞给锦嬷嬷:“给姑娘和玉娘沏这个新茶吧。”
哪用得了这么多,变相的往她这里送罢了。
林琼玉面色尴尬,茵妙这边又将从马车里拿来的两匹稠子递了上来。
“玉娘可千万别拒绝,拿过来的东西,我们姑娘可从来没有再带回去的先例。”
林琼玉顿时觉得有些自惭形秽,眼眶都有些潮意,紧抿着唇将那两匹布接了过来,频频点头,并朝着宁馥作揖。
程衍这时套完车过来,手里提了一个精致的绣架,还有一个小包袱,一并的放在门前林琼玉的那个残破的绣架旁边,道:“这包袱里有几把剪刀,还有各号绣针三套,另外还有一些绣线,是姑娘特地选的。”
他这话说完还不算,朝着萧翊递了个眼色,两人就将院子角落的梯子拿来,竟是言语也不曾,就上了房察看,随后就利落的下来去置办,竟是准备将檐角处补一补了。
林琼玉的面容再没了之前的笑意,心思甚重的看向了宁馥。
宁馥知道她在想什么。
如果只是来看看她,也说得过去。又或者说如果让人来帮帮她的生活,好挽留她继续给绣活铺子送活计,也说得过去。
但是这些加起来,再加上这一切的阵势,就说不过去了。
锦嬷嬷奉了茶来。
霜容替宁馥接过端着。
“玉娘,你可能已经猜到我不仅仅是想要挽留你的手艺了,诚然,玉娘你的绣活很好,但是天底下也绝对没有哪个绣活铺子少了哪位绣娘就做不成买卖的事来。我不是一个爱绕弯子的人,如你所想,我不是指望着绣活铺子来赚钱,绣活铺子就算做不下去也没所谓,我若是人都亲自来了,还冠冕堂皇的跟你说只是为了要让你继续和绣活铺子别断了往来,那就太虚伪了。”宁馥面容严肃,让锦嬷嬷拉着林琼玉坐下,两人平视,她才又道:“我来,确实另有原因。”
林琼玉半垂着目,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什么,宁馥也不急,就这么等着。
好半晌过去,林琼玉叹了口气,有些自嘲的笑了一笑,目光始终落在地面上,道:“我想,三姑娘亲自来见我这个没有身份的人,定是为某位有身份的人而来吧。”
“不错。”宁馥左右看了一下,霜容几人立即退出步外,只留得锦嬷嬷一人在前。
“头前听周凡说起你不想再与我们铺子有什么牵扯,也请你不要介意我抛根究底的性子,好端端的,你和铺子一直都和和善善两方欢喜,突然之间就表示出不愿继续往来并且似乎还是冲着我本家的姓氏而来,我下意识就想知道究竟,便就……”宁馥默了一默才接着道:“知道了一点当年旧事的皮毛。”
林琼玉面色灰冷,看向宁馥:“既然三姑娘已经知道了当年的旧事,那也更应该能体谅才是,今日这样前来,岂不是……”
宁馥深吸一口气截过话来:“这件事不是体谅与否的关系。”宁馥看着她,瘦削的身材,眉头因为旧事重提而微微阴郁,双唇也紧抿着,看似曾经的这件旧事真的戳心,她不算特别漂亮,但是还算清秀,在这个年纪仍然有着同龄人不曾拥有的气质,若是没有当年那件旧事,以她放了奴籍的自由身,嫁个殷实的人家绝对不成问题。
“我只是知道的,兴许比你知道的多那么一点点,便明白当年的旧事并非如你这么些年所结下的结那样,这个结,本不应如此,事情也不应那般收场,我只想在这件事上稍稍出力,将当年那个错误纠正过来。”
如她所料,林琼玉并不乐观,甚至于根本就没有半点动容。
“三姑娘的心意我现在明白了,但是就恕我无心亦无力了,当年的旧事我早已放下,对我而言有些人已经如同隔世,不想想起也想不起来了。今日姑娘光临寒舍已让我受宠若惊,我感激姑娘如此爱重,也不知如何报答,既然事情是由绣活铺子引起的……”她目光望向那个绣架,叹道:“我承姑娘的情,只要姑娘不嫌弃,我以后还会与姑娘的铺子往来便是,如果姑娘肯为我守着这个秘密不与他人言起,我就感激不尽了。”
她说完,就起身向那绣架走去,竟是执起绣针来准备绣活去了。
宁馥也起了身,走时回头看了她一眼:“若是我今日前来并不是一时兴起自作主张,而是那人让我来的呢?”
林琼玉的手噌的一缩,指尖被绣针刺的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