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虚舟不知在寻思什么,突然听见杨氏点到自己的名字,身子一震,下意识抬头朝着宁君洁望了过去,宁君洁感受到他的目光,头垂的更低,他却目光一转又落到了蒋夫人的身上,抿起了下唇,蒋夫人回望了他一眼,目光稍稍一沉。
陈佩青甚是擅长察颜观色,见状便知蒋夫人此来不过就是串个门子,看来是不仅不会住在宁家,八成也不打算让蒋虚舟住在这里了,便就与杨氏道:“我们要扣下蒋夫人,又哪里会那么容易,只怕一会子大姑奶奶那边就来人请了,到时可得寻个理由把大姑奶奶的人打发走才是!”
这话自然引得屋内妇人一阵笑声,杨氏的笑最是发自内心,对陈佩青的关照甚是满意。
一场笑罢,蒋夫人对蒋虚舟道:“还不快去给老太太老太爷请安?”
蒋虚舟哦了一声忙就与各长辈见礼往外走,老实的出了门。
他一出门,宁君洁自然就找借口出去了。
陈佩青看着这前后脚出去的两人,状似无意的笑叹道:“这俩人倒是感情好。”
杨氏早就喜不自胜了,蒋夫人看着门外,唇角也有笑意,但是却总觉得有些莫测。
“夫人快尝尝这些冰过的果子。”杨氏笑着朝蒋夫人推了推琉璃玉盏果盘。
蒋夫人随手拿了一个在手中,赞道:“果然冰凉,这个时节最是应当这样去暑气。”
杨氏笑道:“我院里还有些茶园里今年的新茶,这两天天热,早上就让丫头们煮好然后冰上,一会子去我那里坐坐,保你喝过之后就得找我要方子了!”
蒋夫人放下茶碗,温婉地笑道:“几位夫人真是不把我当外人,只是今天过府来见个面倒是其次,今儿我来,倒是有件事有些放心不下。”
陈佩青知道这是进入了正题,遂道:“这会子蒋公子应当也请过安了,免得在老太太老太爷面前不自在,碧思去寻他们俩儿相伴着游园子吧。”
曹氏递了个眼色,宁碧思这便就出门去了。
蒋夫人这才道:“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但这事虚舟这孩子实在也是身在其中,他到底年纪还小,我做母亲的不能就这么打个马虎眼就揭过去,头前城郊那废屋的事情,我听说当时并没有人强占着,而是府中有女眷被困,我问起虚舟这孩子,他却吱吱唔唔就是不肯说,可是奈何当时他又是只身一人来的贵府,身边竟是一个自己人也没带,我又问起张家,张家对这事,竟也是不清不楚,现在几位奶奶夫人都在,还望能让我弄个清楚明白。”
杨氏下意识就震住了,忙就要把宁君洁给撇个干干净净,惊着抢过话来,道:“有这种事?我怎么不知道?”
她这话一出,曹氏都不禁的侧过目来,与此同时,陈佩青的脸上一青一白,而蒋夫人则都抿了抿唇,有些不悦的垂了目。
大晚上的有女眷被困在外,若不是听到有鼻子有眼的消息,人家是不可能这样问到门上来的,这件事,若说不知情本就牵强,更何况杨氏乃是宁家的大奶奶,大奶奶都能这般当场否决的事,岂不是弄得蒋夫人倒像是来生是非挑事的妇人了?
曹氏就差笑出声来了,尤其是杨氏发觉失言之后那脸上的尴尬模样。
不过她自是什么都不会说的,她坐在这里,纯粹就是因为个身份,讲究的是他们三房的气派,别的事情,她是一概不会理会的。
而且,能看见这么可笑的场面,她巴不得杨氏再多出些丑。
陈佩青咬牙暗恨,面上却是不能表现出半分,很是沉稳的圆着场:“那天你身子不舒服早早就睡下了,有些事情当晚解决了,事后我这边也忙,就没与你交待,你自是不知。”
杨氏正愁没台阶下,赶紧就装作好奇又担忧的看向陈佩青:“弟妹,到底是怎么回事?”
蒋夫人既然这样问到头上了,像杨氏这样抵赖是断然不可能了,陈佩青往厅里扫了一眼,便难为情的低下了头:“蒋夫人与我们宁家虽然鲜有往来,但有着大姑奶奶这一层关系在,咱们两家也是亲戚,自家人关上门说话,我也就顾不上丢人了,我们府上五个老爷,五老爷至今未娶,今天坐在这里就只有我们仨儿,少的那一个,还真不是因为失礼于你,而是她若是来了,我才觉得失礼。”
“这……”蒋夫人听了这话也不由的难为情了,陈佩青这话说的,虽还未提到事情始末,可是却已经不点名不点姓的带出了宁家的四奶奶来,这一下子,倒让她觉得是自己的这番话才让这宁家四奶奶在此时这般丢了脸面。
蒋夫人面色上的变化陈佩青几人皆都看在眼里,曹氏这时倒开了口,道:“这事大奶奶竟然不知情?前些日子四奶奶不是总去你那里打马吊么?你们俩感情应当还是不错的,她这么些天没露过面,大奶奶也没问上一问?”
杨氏的脸一青,陈佩青就咳嗽了一声,曹氏话也说到,也就点到即止,使得杨氏在心里恨不得上前劈头盖脸的骂上她一通才能解了心头之气。
陈佩青道:“府里事务较多,我们四奶奶平日里其实也不怎么与别人往来,一切都随她的心性,向来也没个准,今儿出现明儿不出现的,也是正常,但是今天会见您这位贵客,委实就不大能出席了,不瞒您说,之前您说的有内眷被困在那城郊废宅的事……就是我们府上的四奶奶和她身边的掌事嬷嬷。”
这种事情,纵然是非一般的情况,通常也是能压则压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