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如同他当初说的,留下她和孩子,是他最大的让步?他怎麽不明白,她要的不是让步……既然给不来感情,又何必待她温柔……她实在不想再陷入任何的圈套之中,天晓得他又在打什麽主意,他心机深沉,甚至可比jeh吗?
舜柔要的不是愧疚也不是算计,在用钢龙弹那刻,她已不想活了。
假如有一天jeh要取她性命,郝天渊是否会为了弟弟而牺牲她?再一次不顾而去?
忽视那刨心挖肺的痛苦,她小心地走进育婴室,抱起熟睡中的孩子,再提著袋子,走出阳台。目测与地面的距离大约数尺,她取出收缩型铁索,把铁钩勒上阳台的柱子,然後她握紧铁索,一个翻身,拉动铁索往下坠。
无声无息地抵达草坪,舜柔急步绕过正门走出郝家别墅的范围,一眼就看到冥的车子停泊在对面,她抱著孩子走上他的车。
在驾驶座的冥瞧她安顿妥当,才拉动车杆,发起引擎。
「现在後悔还来得及。」他淡漠地道。
舜柔只静了半秒,她看著孩子酣睡的模样,下决定:
「开车吧。」
「到哪儿?」冥边问边踏油门,方向盘一摇,在夜色中驶离郝家别墅。
「当初决定的地方。」舜柔倚在座位上答,看著忽明忽暗的街道,一盏盏伫立的街灯映出了孤寂,身体又再泛起难受的热度,她终於閤上眼,不再去理身後的一切。
大半生,她认命地过,跟随别人的步伐、顺应强者的一举一动,换来的未必是平淡顺遂。
现在,她仅是为自己的人生下决定,离开那伤她太深的男人。
***
白皑皑的雪花飘摇垂落,静默的街头都覆上了一层银白,虽然是晴朗的白昼,但却被雪掩去了大部分的阳光,四下只有一两名行人在道上漫步。
「等──等等!」略为沙哑的男音高扬。
手捧著塞满了蔬果的纸袋,另一手顺道拉一下偏了的镶毛帽子,舜柔自超级市场走出,循著熟悉的路线准备回家。
「等等啊!」男音趋近,然而舜柔却没停下来。
走没两步,肩膀在被大掌按下之际,舜柔俐落地旋身,面向著他,男人有些反应不过来,呆愕了一下。这是个典型的法国男性,高頫、褐金色发、偏白的皮肤上有不易察觉的雀班,见舜柔在打量他,他微笑。
「有什麽事?」舜柔问,认为他一直在叫的应该是自己。
不过,那法国男人只是凝看著她,傻愣愣地笑著,舜柔无奈地转身,迳自走回家。
「啊!等等!」法国男人见舜柔又再背向他离开,忙不迭追上去喊停,刚刚在超级市场里的惊鸿一瞥,就让他对这娇小的东方女子很有好感,虽五官不是绝顶美丽,但柔和妩媚的气质却使他移不开眼。
「这个。」好不容易跟她并肩而走,他马上拿出一个橘子递向她,舜柔才停下来。
「是不是你的?」他问。
舜柔检查了一下袋子,好像是少了一个橘子,随即拿过他递上的橘子,边走边道谢:
「是我的,谢谢。」
法国男子不被舜柔淡漠的神态击退,极有耐性地跟著她,一直走著。
「有没有空喝杯咖啡?」他提出邀约。
「不好意思,没空。」舜柔正眼也不瞧他一下,答道,心里哀叹今天的运气不济,又遇到像蟑螂般打不死的法国男人。她是哪儿吸引他们了?为什麽以前的自己总被误认为是男人,现在却变成趋之若鹜的对象?也许她应该建议他们到亚洲走一趟,该会发现她这种女子俯拾皆是,实在不值得他们浪费时间来搭讪。
「我叫路易斯,你呢?」他再接再厉,毫无退缩的迹象。
「不便奉告。」
舜柔转弯,这叫路易斯的男人快要跟到她家门了,她要快快打发掉他。
「你住这附近?」
「不好意思,我孩子等著我回家。」舜柔突然停下来对他说,路易斯甫听到,有点晴天霹雳的感觉,想不到眼前的东方女子竟是已婚的,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只好摸摸鼻子离去。
「吁。」舜柔抱稳袋子,慢慢走在雪地上,尽头的红砖矮楼便是她的住处。
踩在雪地上的脚步声显得有点急促,舜柔放慢脚步,朝天翻了个白眼,想不到这路易斯如此难缠,在那大掌又再落在她肩上之前,她边说边回身:
「我的丈夫和孩子在等著,麻烦……你……」接触上那双久违的灰瞳,舜柔慑著了,一瞬间只能站著,作不了其他反应。
「你说什麽?」危险的灰眸眯起,郝天渊没听漏她刚才的话语,妒意马上横生,他迫问:
「你何时嫁的?」
舜柔听不清楚他说什麽,脑袋的运作在见到他开始便停止运作……他为什麽会在这儿?他怎知她在这儿?疑团涌上,她的心纠结著,她不知所措,刹那间,逃离的念头升起。
郝天渊伸手想抓她,她下意识地把纸袋抛向他,然後转身拔腿就跑,直跑上红砖小楼,颤著手拿出钥匙钻进屋里,啪的一声关上门。
看著舜柔避他如蛇蝎的样子,郝天渊先是愣了一下,接著莞尔,雪地上铺满了蔬果,在她情急之下丢弃的东西,他弯身一个一个、一件一件地拾起,他不急,因为他已找到她了。
把最後一个苹果放进纸袋里,郝天渊捧著纸袋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