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二狗边吹嘘边跟唐兵碰杯,抿了口酒,“正好遇上我路过。我二话没说,上去念了一个止血咒,不到两秒钟,血就止住了。后来,那小子打了一条黑狗送给我,那黑狗太补了,我吃了一顿就流鼻血了......”
老三听了冷哼一声。吃狗肉是瑶人的禁忌,做师公敢吃狗肉?盘二狗不快地扭头,“阴阳怪气干嘛?”
老三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拍成脑梗。他咳嗽一声,装作一副宝相庄严的模样,深沉地问:“你吃过狗肉?”
盘二狗顿觉失言,牛皮吹大了!怎么说自己也是小师公,度了戒的。这话要传到盘师公耳朵里,搞不好要逐出师门。他瞬间如刚过门的小媳妇一般低眉顺眼道:“师兄,这不,多喝了两口,嘿嘿,上头了!”
老三没打算轻易放过他,这厮今天跟吃了鸡眼似的,一照面就挑三拣四,搞得自己好没面子,哪有做师弟的样子?不敲他一敲,他都忘记自己老几了。老三慢条斯理说:“没事,酒后吐真言。我不一定跟师公祖说的。”
盘二狗头皮发麻,心里暗骂:这个坑蒙拐骗的家伙,给他惦记上了!
其实,也不怪盘二狗今天给老三使脸色,主要是那边有几个师兄弟怀疑老三的令符是偷钟阿满的,巧言令色骗取了盘师公的信任。盘二狗借老三搭上了盘师公,刚有点起色,就被门内师兄弟鄙视,这一肚子火浩浩荡荡,正好借机对老三发泄。
盘师公为何收老三为徒孙,并亲传医术,盘二狗自然不敢过问,但跟老三置气还是雄赳赳的。
见盘二狗被老三一席话搞得垂头丧气,唐兵大感无趣,有心替盘二狗解围,“来,大家干一杯。多余的话我们就不说。”
老顾也明白了盘二狗话里的问题,少数民族的禁忌与生俱来,那是红线问题。
在瑶族传说中,狗是瑶族人的祖先。远古时期,评王征战高王,出了一个赏格,凡能杀死高王者,给予重赏,并将三公主赐与其为妻。狗头人面的瑶族始祖“龙犬盘瓠”应征计杀高王,取回首级。评王大喜,封盘瓠为“南京会稽山十宝殿”大王。盘瓠和三公主生下六男六女,传下瑶家十二姓。
老顾悲天悯人地看了一眼盘二狗,你小子是盘瓠的后代,又是小师公,敢吃狗肉,真不地道!不过,话又说回来,那是瑶人自家的事,老三你户口本上明明白白写着汉族,你较什么劲?
盘二狗见势不妙,陪着笑脸小声对老三道:“师兄,我,我这不是跟兄弟们喝得高兴,吹吹牛。”说罢,低下了脑袋,转眼就变得如斗败的鹌鹑一般。
老三干笑几声,拍着盘二狗的肩膀说:“师弟,喝酒吹牛的事,我不会当真。”
盘二狗抬头看老三的脸色,想探清他的话究竟是真是假,可惜看不出来,只感觉那笑容阴险,心里便怎么也淡定不起来了。
老三也不想把气氛搞僵,吓吓这小子就行了。等下有空了,再让他老实交代。
唐兵不管吃狗肉的事,大声道:“来,来,喝酒,喝酒。有朋自远方来,不醉不归!”
老三端杯对盘二狗说:“二狗,这一趟辛苦了。我敬你!”
“哪里,哪里。”盘二狗忙谦逊地,“师公祖派下的活,我那是沾了师兄你的光。”这厮来了一百八十度转弯,态度端正得无可挑剔。
跟老三碰杯喝了酒,盘二狗放下酒杯,拿过放在屁股后的挎包,抓出一大把钱数也没数,很有土豪风范地往老三怀里塞,“师兄,你不是手头有点紧吗?这些钱,你先拿着花。”
老三笑道:“看样子,茶场的生意不错啊!”
盘二狗面有得色,却故作谦逊,“一般,一般。”
老三推开他的手,摸出胸口上的令符,“你知道这个值多少钱?”
“这个,无价之宝!”盘二狗恭敬地说。
“那你还在我面前得瑟?”老三说。
“师兄,我不是,不是这个意思。”盘二狗急忙辩解,“我是看你手头暂时、暂时不方便......”
“那是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老三一拍盘二狗的肩膀,“谢了!你的心意我领了。”
“那好吧。”盘二狗不敢再惹老三不高兴,收好钱,小心翼翼地,“师兄,城里套路深,不如去莽山。随便你开茶场、开酒馆,凭你的能力,保证三年就能腰缠万贯。”
“这主意不错。”老三眼睛一亮,思忖着说,“等忙完了宋老师这件事,我就去莽山考察考察。”
“好,一言为定,我等你。”盘二狗笑逐颜开。有大师兄罩着,以后在莽山可以横着走了!他猛一拍脑门,豁然开朗:差一点着了人家的道,真蠢!盘师公是什么人物?那可是莽山的神明,他能看走眼吗?一定是那些家伙看自己跟大师兄走得近,故意给自己上眼药。乖乖的,江湖险恶,莽山也不是铁板一块啊!
“老三,宋老师的情况怎么样?”沉默已久的老顾终于开口了。
“差不多好了。还有最后一副药。”老三告诉他们,宋文韵的伤疤已基本治愈,虽然没有彻底恢复原来的样子,但终归没败相,走在大街上,还有回头率。听他这么一说,大家惊叹不已。
宋文韵当时的情形,唐兵他们三个都看见了,凡是裸露在外的地方都溃烂了,而且伤口发黑,简直惨不忍睹。这样的伤口能够愈合,已经是奇迹,愈合了,还不变成丑八怪,那就是逆天了!
“盘师公真是厉害!”唐兵发出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