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兵凑过来,窸窸窣窣从老三身上掏出烟和打火机,帮他点上,“知道我是谁吗?”
“混蛋!”老三坐直了腰猛吸了一口烟,“我没死?”
“是,是,是。”唐兵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你这祸害,小命就是贱,居然死灰复燃了!”谢天谢地,这小厨子脑子没坏!不用担心以后他跟在屁股后要葫芦串吃。
老三揉着眼睛问,“那老头是什么人?”
唐兵郑重其事地回答:“山里人!”随后,简单讲了老头解毒的经过,最后击节叹赏:“他一通鬼画符,你看,云开日出!”
哦,不是阎王爷!老三站起来,感觉身上不热了,眼也不花了。看这山、这水、这漫山遍野的映山红,感到世界还算美好,起码还能对付着得过且过。
他把零碎的记忆链接起来,“老头恐怕是瑶族师公。”
唐兵一拍脑门,“对。听我师父说,从前的师公治病救人,驱鬼逐魔,那是法力无边!”
老三看地上的污血,“我得去感谢他。”刚要过去道谢,那老头回过头来,眼里闪过一道寒光,“赶快离开莽山!”
老头话毕,飘然而去。
老三和唐兵面面相觑。老头虽然出手相救,但并不待见他们,可见他对冒犯小青龙的行为深恶痛绝。
小青龙确实有,但不能抓!这一趟算是彻底栽了。
“你那护身符是怎么个回事?”唐兵将那根鞋带扔给老三,“真是人家给的?”
“你以为是怎么来的?偷的?”老三没好气地说,蹲下去系好鞋带。
“偷你倒不至于。”这一点唐兵倒是蛮相信,“但坑蒙拐骗说不准!”
老三这会没闲心跟他贫嘴,他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撼当中,琢磨老头是怎样将自己救下的。手腕的伤口上还残留着一团糊糊的叶渣,他闻了闻,是茶叶。
几片茶叶就解了莽山烙铁头的奇毒?太匪夷所思了!
老头施行的手法他没有亲眼所见,自是不信,只认为那是师公使出的障眼法,真正疗毒的还是这团树叶糊糊。但他实在想不通,茶叶居然能解毒?
“这是什么草药?”唐兵见老三凝视着伤口,问道。
“茶叶。”老三说。
“什么,这是茶叶?”唐兵不相信,继而一想,茶叶清凉解热,用上一用有益无害,释然了,“我们还是走吧,去找老顾。莽山不宜久留!”
老三觉得这话在理。这片森林太诡异了。三十六计,走为上!
藏鬼崽石的洞穴很隐秘,如果不是从溪流里经过,根本发现不了。
溪流两边是刀削斧砍的石壁,地形奇特,像一道关隘,溪水蜿蜒冲出两里多之后便跌向数百米高的深谷,形成一道气势磅礴的瀑布。
老顾和两位历史学家到很久了,已经忙活了一阵子。两个专家一男一女,男的年近不惑,叫王子强,是大学教授;女的叫宋文韵,瓜子脸,眉清目秀,还不到三十岁,是大学讲师。
老顾同王子强进洞了,外面留下宋文韵守在正午的太阳下。
洞里透着深深寒意,洞顶不停地滴下水珠,细微的滴水声听得很清晰。手电筒扫去,凹凸不平的洞壁浮现出一层寒光。洞穴有二十平米大,高不到两米,地下坑坑洼洼很滑,当中一滩浅水里卧了一个石像,其它六尊高矮不一靠洞壁排开。
王子强很警惕,生怕有条碗口粗的大蟒蛇突然窜出来。虽说头一回来莽山,可大凡搞历史的,对各地的人文地理、民俗风情都略有所知。他清楚莽山素以蟒蛇出没而著称。
老顾在拍照,闪光灯一道道闪过。他先是从不同角度照全景照,再对石像单个拍照。
石像的原材料大多为本地河床中随处可见的砾石,雕刻手法精练而粗犷,具有春秋战国时期雕刻风格。石像大部分为坐像,一般垂右腿曲左腿呈交叉状,大者高约1米,小者高约不及半米,有的慈眉善目,神态安祥,有的竖眉鼓眼,神态勇猛。
王子强很快就被洞里的情景吸引了,暂时忘记了害怕。他打开录音笔,录下自己的话:
“洞里一共有七尊石雕像,石像的大小、扁圆以及浅浮雕或圆雕类的雕刻方式,反映出新石器时期的发展脉络……下面我按照石像摆放的秩序,从洞口左边排序,第一尊……”
老顾拿摄像机对石像一尊一尊的多个角度拍照,然后,根据王子强的要求拿尺量石像,报出数据,王子强一一加以详细讲解录音。
“王教授,你看,这里有七尊石像,似乎对应着什么。”老顾似有发现地说。
“我注意到了。七,这个数字在古代非常神秘,远古的宗教、历法中都有所显示。比如西方的七天一星期计算,佛教的七级佛屠,中国丧殡习俗的头七等等。”王子强思忖说,“我觉得这是按北斗七星排列的。老顾,你能把这个排列拍下来吗?”
“我试试。”老顾开始想办法从高处俯拍。
王子强思忖,洞里的鬼崽石没有深埋的痕迹,不像是兵马俑那类陪葬石俑,而像陈列于露天祭祀场上。既然是这样,那么,附近应该还有更多的鬼崽石。
鬼崽石反映了古代南楚文化的许多特征,蕴含了大量湘南地区原住民的灾难性变迁和瑶族文化的发展变革信息。可惜,发现的数量远远引不起轰动。
“从这七尊石像摆放的位置看。”王子强对着录音笔说,“基本可以断定,是呈北斗七星状摆放,对应了某种远古的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