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布卓顿闻言一愕,挑起眉梢,迅速收了笑,冷冷盯著她,淡漠地吐出两个字:“理由。”
“我我怕有坏人见财起意,用金锁链勒死我,再砍脖子死无全尸。”她气弱地躲闪著赞布卓顿瞬间变得冷的视线,继续小声道,“我我身份低贱,用用不太值钱的牛皮绳和铁链子拴就好了。”
现代社会,抢劫金耳环、金项链、金戒指、金手镯的犯罪事件层出不穷,她就曾在火车站亲眼目睹过歹徒为了抢劫金耳环,活生生把一个大妈的耳朵给扯掉了半边的血淋画面。所谓财不露白,在脖子上套个价值连城的黄金宝石圈,简直就是招摇高调地向歹徒宣布你来抢我。更可怕的是歹徒都不用找家夥了,可以直接抄起两米长的金锁链在她脖子上绕几圈,再用力一扯,就能将她给瞬间秒杀。
赞布卓顿摩挲在项圈上的手指一顿,忽地一张,隔著项圈握住她的脖子。手背上暴突起两青筋。他居高临下地俯视那双骇怕瑟缩中又含著丝丝隐晦埋怨的黑曜石眼眸,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勾起唇角。
“乖猪,你一直拴在我身边喂养,谁敢对你见财起意?谁又敢用金锁链勒死你,再砍你脖子,让你死无全尸?”语调由低沈浑厚逐渐变得轻飘飘的,森森的,“还是说你仍然存著逃跑的心思,才会怕外面的歹徒对你见财起意,杀了你。”他弯下腰靠近她,一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握住脆嫩脖颈的五指略略收紧,“乖猪,你是在暗示我砍你的脚,断你的脚筋吗?”
她真的是猪!一不小心就泄露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罗朱欲哭无泪,悲怆无比,特想找面条吊死算了。面对qín_shòu王凝滞体外的森残,她惴惴不安地半垂眼帘,又想以沈默应万变。可苦逼的是qín_shòu王威胁在先,她还真不敢沈默到底地在他本就不太舒畅的情况下挑战他的容忍底线。
咕噜噜──咕噜噜──
肚子透过厚软的被褥,很及时地唱了起来,声音微弱而清晰。
罗朱顿时尴尬不已,同时也悄悄松了口气。她明显感到qín_shòu王在听到这几声咕噜後,森冷酷厉之气弱了些。忐忑地抬起眼帘,将视线重新对上深沈冷漠的鹰眸,低低道:“王,不不砍脚。我饿了。”
暗褐鹰眸微微眯了眯,看著女奴煞白的脸颊慢慢涌出淡淡的粉色,心里不由一动,突然发现这个女奴在他面前似乎有了某些细小的变化。若是以往,她只会逆来顺受地由著他拴锁,煞白著一张小脸,沈默地不做出任何回应。现在,她会小心地试探著张嘴,还一张嘴就吐出颇显愚笨的话语。一双黑曜石大眼躲躲闪闪,连羞臊的红晕也出现了。难道说她在她自己也不知道的情况下对他渐渐撤下心防,开始展露真实?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放开她的脖子,为她把被褥拉好,然後在空中击掌两声。
一个美丽的侍端著一个银质托盘从外间姗姗进入,跪在赞布卓顿脚边。银盘中有一个绘满彩色花纹的大木碗,里面盛著面团粥。
“乖猪,你睡过了年夜,没吃上古突,这一餐补上。”他从银盘中端起碗,拿起银色的小长勺轻轻搅动著粥里的一个个面团。女奴苏醒前被白玛丹增的珍贵东西滋养著,不会挨饿,也没有枯槁瘦削下来。不过昨晚上用光了白玛丹增的东西,她一天一夜没吸收任何东西,差不多也该饿了。
罗朱讶然地看著qín_shòu王端在手里的碗。古突,“古”是九,指年夜二十九,“突”即突巴,面糊羹的意思,博巴人在腊月二十九会吃古突以示除旧迎新。就像包饺子一样,博巴人会在突巴团里包上石子、辣椒、羊毛、木炭、钱币等九种东西,代表“心肠硬”、“刀子嘴”、“心肠软”、“黑心肠”、“发大财”等寓意。吃到这些东西的人往往会立刻吐出,引来众人大笑,为除夕增添许多欢乐气氛。
她错过了年夜吃古突,qín_shòu王却为她补上一碗!?不敢置信的同时,心里不受控制地泛开一丝暖意。八年,十年,还是十二年?她记不清有多久没有和人一起过过新年了。父母关系好时,会趁著过年的几天春假外出度二人世界,留下她独自看家。关系不好时,就在外面各自寻个处所消遣年夜,还是留下她独自看家。後来分开重新成家了,更没谁记著喊她一起过年。她仿佛就是个多余的东西,或是空气般的存在,被长久地漠视、无视。日子久了,生日也好,节日也好,於她而言都没有了任何意义。三百六十五天,没有哪一天是特别的。
穿越古代雪域高原,竟然碰上了一个惦记著她年夜没吃上重要古突的残酷qín_shòu王。她深深觉得这就像长江黄河水倒流,2012末世来临一样不可能,不可信。但递到嘴边的温热小面团却实实在在地告诉她,事实的确如此。
惊愕不定中,她的嘴好似有自主意识般乖巧地张开,无声地咬嚼起来。
面团糯软软的,带著微微的甜。那甜,在嘴里弥散,沿著喉咙一直渗进了胃里、心里。qín_shòu王的脸上已经没什麽表情了,一双鹰眸深深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