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勒!”桑枝连忙喊住她,“我等你一起出去!”虽然刚刚一时冲动,带了这少女进来,但桑枝也是心内惴惴。为了不落人把柄,做戏就要做全套。她把人带进来,就必须带出去,不然真出了点什么事,只怕性命不保。
素勒脚步顿了顿,桑枝以为她不会说话,谁料她竟“嗯”了声。桑枝大大松了口气。心想,这格格还是很识大体的嘛!虽然扮作宫女跑来永寿宫这事儿干得着实不靠谱。
她在永寿宫院中守着,不多时就有嬷嬷前来,见了她也没好脸色,“不用!我们家娘娘没那么金贵,用不着这些。”
桑枝连忙道,“嬷嬷哪里话,静妃娘娘在此地为皇上祈福,最是金贵,就该用最好的时鲜货色呢。”
那嬷嬷睨她一眼,“你的意思是说,我说错了?”
“不不不,”桑枝冷汗涟涟,“嬷嬷的话自有嬷嬷的道理,但这些瓜果花色多少也能为娘娘锦上添花,算是美事一桩,何不收下呢?”
那嬷嬷还待刁难,忽然从房间出来一个约莫三十多的姑姑,那嬷嬷虽然年岁比她大,却得对她行礼,“锦姑娘好。”正是静妃的贴身侍女锦绣。
桑枝心眼活泛,虽然不知道这个锦姑娘是何许人也,但看这情形这锦姑娘怕是身份不低,于是依着自己的辈分赶紧拘了个礼,尊道,“见过锦姑姑。”
锦绣看她一眼,“倒是个有眼力的。”她对嬷嬷使了个眼色,那嬷嬷不情不愿地接过桑枝手里的果篮,进屋去了。
桑枝松了口气。
锦绣笑着邀她在院中坐下,桑枝连连推辞,她可不敢和这锦姑姑平起平坐。于是锦绣坐下,她自己站着。
锦绣再看她时,眼中就愈发带了赞赏,“你是承乾宫的?”
“是。”桑枝低眉顺眼,像个规矩的宫女一样。
锦绣笑了笑,“新去不久吧?”
“是。”
“新来的宫女总是受欺负,这是常见的。”锦绣怜悯地看她一眼,“忍过这一段,熬出头就好了。”
桑枝心里感激,觉得永寿宫也没有大家形容的那样可怕嘛!至少,这个锦姑姑就是个好人。她诚心诚意地对锦绣笑,“多谢锦姑姑教导。”
锦绣就叹了口气,“你也别客气了,坐下来吧。我许久没同人说过知心话,见你投缘,就别拘这些个礼数啦。”
桑枝还是不肯,锦绣就强拉她坐下。又对一旁的丫头使了个眼色,那丫头就端了糕点酒水过来,放在她们面前。
桑枝不坐下还好,这一坐下和锦绣平起平坐时,心里也没半点畏惧。这精神状态一出来,让锦绣不由得多看她两眼,桑枝却谨记着掖庭宫掌事李应荣的话,低眉顺眼地不正眼看锦绣。
就听锦绣问,“你是哪个旗下的?家里还有什么人?”
桑枝对这些一无所知,可也不敢不答,于是胡乱道,“正黄旗包衣,家里没什么人了。”
“怪可怜的。”锦绣怜爱地看她,就递给她一块桂花糕,“尝尝。”
桑枝起身谢礼,不敢受。在长辈面前一边说话,一边吃东西,也太没礼貌了。就是没有这宫廷里的规矩,桑枝也绝不会吃的。但这赏赐又不能不收,于是接过来拿在手里不吃。
锦绣又拉她坐下,“别拘礼。我是看你可怜,心疼你。从承乾宫到这里,你走了很久吧?”锦绣给她倒了杯水,“岂不是又累又渴?咱们永寿宫这里没有外人,你也不要怕,这里有吃的有喝的,你尽管吃,尽管喝。”
就示意她吃糕点,还把水杯送到她手边。桑枝心里一热,感动地望着锦绣,“多谢锦姑姑。”
但到底不敢太没规矩,于是先小小抿了口水,润了润嗓子。她确实又累又渴。锦绣看着她喝水,笑着说,“别怕。”
桑枝就轻轻咬了口糕点。
锦绣叹道,“还从没见哪个新来的宫女,像你这样——”她说话是眼中满是赞赏,可话没说完,就被一个身影打断了,“锦姑姑!”
原来是素勒。
桑枝看见她出来,心中一喜,“素勒。”却没发现自己喊这名字时,锦绣瞬间变得阴沉的脸。
素勒急急走过来,夺过她手中的糕点扔在桌上,“走。”她牵住桑枝的手就走。桑枝不明所以,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冷厉的声音,“素勒。”
身旁的素勒一顿,头都没回,仍旧握紧桑枝的手,“走。”
桑枝回头看了一眼,门口站着的那个人莫不是静妃?确实姿容不俗,和锦绣差不多年纪,只是一身冷郁。
她正出神,忽然被素勒带着顿住了脚步。抬头一看,竟然是锦绣拦住了她们,神情怯怯地望着素勒。
素勒握紧了她的手,“是我让她带我进来的,我便要和她一起出去。”她径自握紧桑枝的手,昂首傲视着锦绣。没过一会儿,锦绣额上开始冒冷汗,将目光越过眼前两人投向了她们身后的静妃。
素勒却不管那么多,拉着桑枝不急不缓的踱步走。锦绣也没敢拦。出了永寿宫,守门的小太监看见她们出来,也照旧打了招呼。可没走几步,桑枝忽然觉得腹中绞痛,头疼得发晕。她脚下一软,就跌倒在素勒身上。
素勒扶住了她,轻声唤着,“桑枝?”
桑枝不知道是要捂肚子还是要扶额,勉强笑笑,“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有点不舒服。”
素勒沉默了下,“我带你去看御医。”
“不用了,”桑枝拒绝了她,“我得赶紧回去复命。”她皱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