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扶着月娘出了北院。一出院落,左侧那婢女回头望上一眼,朝着月娘低声说道:“听说夫人病重了,现在看她样子,除了脸色青白得难看,一切竟是好的。”
月娘不曾回答,另一婢女在旁应道:“听说夫人自回府后,成天到晚地养在房中,刚才那药味,直熏得人好难受。想这么将养着,偶尔见几个人,说几句话倒是无碍的。”
说到这里,这婢女忍不住嘀咕道:“那天她还下令打杀他们呢,真不知她病好了,会怎么行事!”
月娘却没有心思放在冯宛的病上,她咬着唇好一会,突然说道:“以后得注意点!”
她这句话没头没尾,两婢同时看向她。
月娘却是闭紧了唇,没有再说话。
转眼二天过去了。
这天傍晚,赵俊出现在冯宛的院落外。
他站在拱门外,没有吭声,也没有像往日那般急哄哄地进去。
好一会,一个仆人向他走来,拱手道:“郎君,夫人病重了,怕是不能见过。”
发着呆的赵俊,这时清醒过来。他厌恶地瞪了这个卫府派来的仆人一眼,提脚便向北院走去:她不见他,他偏要见一见。
那仆人站在后面,看着赵俊带着两仆步履冲冲地踏入院落,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慢腾腾地跟在后面。
赵俊入了院落,瞟了几眼,见到到处都是冯宛从卫府带来的人,眉头皱了皱,直觉得整个人像吞了苍蝇一样的难受。
他大步踏上台阶,伸手便去推寝房的门。
一个婢女正要开口阻拦,便听到冯宛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郎君。”
是宛娘的声音。
赵俊呆了呆,她的声音,还是那么温婉,那么宁静,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事。
不知怎的,赵俊喉头发苦。
房间里面,冯宛温柔的声音静静地传来,“明日便是郎君大喜的日子,到时会忙碌一天的,郎君还是早些歇息的好。”声音无比温柔,无比的慰帖。
赵俊一呆,好半晌,他喃喃说道:“你,你心里便不苦吗?”
他这话是恍惚着说出的,仿佛他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寝房中,冯宛没有吭声。而外面的赵俊,这时提了提神,他放软声音,轻轻地说道:“宛娘,我怕你不舒服,今晚想陪陪你。”
声音真是很温柔很温柔,很小意很小意。
听着他的声音,冯宛垂眸慢慢一笑:陪她?也是,大公主反正是要进门的,当务之急,还是先把自己笼络住的好。
她伸手捂着嘴,压着嗓子一阵急咳。这一阵咳,直是上气不接下气。
听着里面不断传出的咳嗽声,一个婢女走到赵俊身后说道:“郎君请回吧,今日大夫说了,夫人怕是会得伤寒,这病易传染人的。”
伤寒?传染人?
赵俊退后一步,好一会,他朝着房间里面温柔无比地说道:“宛娘,你要相信我,我对你才是真心的。哎,我现在是没法,我真悔了。”他本还有很多话想说,奈何身周盯着自己的人太多,有些话万一传到陈雅耳中,不免又是一场是非。想了想,他只得作罢。
朝房中一揖,他温柔地说道:“宛娘好好地将养身子,为夫走了。”
说罢,他转身就走。
听着他离去的声音,冯宛喃喃说道:“居然连恼恨讥嘲我都不曾……是怕陈雅入了门,再见我一面不容易吧?”
说到这里,她摇了摇头,自失的一笑。
一晚上转眼就过去了。这一天,冯宛起了个大早。
不止是她起了个大早,所有赵府的人,都是天还没亮便起来了。早早的,院落便灯火通明,喧哗声不断。
今天,是赵府的大日子,被贬为庶民的原大公主陈雅,将以平妻身份嫁入赵府!
还站在院落里,冯宛便听到外面人声鼎沸的,似乎附近几个巷子的人,都跑来看热闹了。
冯宛垂着眸,倾听着府里府外的人语声,喧嚣声,鼓声,慢慢扬唇一笑。
一个婢女走到她身后,低声说道:“夫人,你昨日不是宣布病又重了吗?还是回房吧。”
冯宛浅笑道:“无妨的,没有人会注意我这里。”
那婢女说道:“夫人还是小心的好。新妇马上就要进门了,若是被人看到夫人精神着,说不得会请夫人去喝新妇献的茶。”
她这话,正是冯宛又装病重的原因。陈雅奉的茶,她是很想喝的,可惜她不能喝,这个时候,陈雅还是受宫里的人关注的,说不定对她怜惜不忍的人也有不少,冯宛可没有那个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