媱媱,你怪我么?”
郑媱答:“姐姐是为我好,但我怕这样会把她们俩饿坏的。”
皇后道:“吃宫中乳母的奶水,生长得快,公孙戾很快就会让你们母女分隔开的,你放心么?”
郑媱不再说话了。
那女婴在皇后怀里哭得嗓子都哑了,又是踢又是弹的。皇后道:“小东西,没吃饱还有这么大的力气,真瞧不出来孱弱。”
“姐姐说什么?”
“哦,没什么。”皇后赶紧道:“生下来一个月了,我这会儿还分不清哪个是姐姐,哪个是妹妹?取名字了么?”
“姐姐怀里抱的刚好是姐姐。这个是妹妹,”郑媱笑说,“没取名字呢,姐姐给取一个吧。”
皇后想了想:“燕绥。”
“燕绥?”郑媱道,“姐姐取自《诗经》么?‘君子有酒,嘉宾式燕绥之’。那我怀里的这个叫柔嘉好了,‘敬尔威仪,无不柔嘉’。”
“不是取自诗经,”皇后道,“我只是喜欢这两个字的意思,放在了一起而已。燕绥都有安宁之义,我希望她一世安宁。”
“那姐姐叫燕绥,妹妹叫柔嘉。”郑媱不停颠哄着怀里的女儿:“柔嘉别哭了,柔嘉和姐姐都有名字了。”
皇后欣然微笑。
春溪却在此时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皇后娘娘,刚刚我站在庭院里,有人将这个东西扔在我的脚边,我看了下,是给您的。”
皇后接过来拆开一览,将信笺递给春溪:“快拿去烧了。”
“说什么了?”郑媱问。
“周淑媛与赵王通|奸怀孕了,公孙戾刚刚去她宫里,她将我做过的事全告诉公孙戾了,杀太子,服药流产、害冯氏诞下死胎等等……”
郑媱一听,心慌得后背直出冷汗,匆匆将孩子放到一边去,拉着皇后坐下问:“那,那公孙戾会不会杀了你?”
“会,”郑姝笑着去摸她的脑袋,“他今天就会来找我,媱媱别哭,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的。”
郑媱心头生出一种极度紧张的感觉,双手颤抖着无法自控,紧紧攥住皇后的衣袖:“姐姐,不如这样,我给你两样东西,他如果要动手杀你,你就……”
——
公孙戾的面色异常沉稳冷静,观不出有任何波澜。双目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皇后,似乎非常入神地想着什么事情。飞扬入鬓的浓眉之下,一双虎目让人无法逼视。宫娥察觉到帝后的异样,端着御膳的手战战兢兢,连玉盘子都跟着微微晃动起来。
“滚出去!没有朕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若敢进来,朕诛他九族。”公孙戾沉声说。
小宫娥吓得颤抖地放下膳食,急匆匆跑出去阖了门了。
皇后并不迎上他的目光和他对视,始终盯着满目佳肴,拾起筷子,兀自夹菜送进嘴里咀嚼。冰雪般冷,死水般静。
公孙戾端着她的一举一动,忍不住先开了口:“朕想听你自己说说,你的心到底有多狠。”
皇后一边咀嚼着菜肴一边笑道:“比如冯贵人吧,臣妾暗里算计她的时候就想着她诞下的死胎模样,然后想着她抱着死胎哭得肝肠寸断,臣妾心里快意得很。”
公孙戾攥响了拳头。
皇后又笑:“谋害太子之前,臣妾想着太子能够与母亲在黄泉下相见,母子二人热泪盈眶,臣妾觉得功德无量——”他扬手甩了她一巴掌。
皇后端正姿态,一笑置之,继续夹菜:“然后可以看到陛下懊悔,心痛的模样,臣妾就下定决心了。”
他反手又送来一耳光,打在她另一侧脸上,打得她吐出血来。
皇后将血腥咽下去,继续笑:“但是臣妾怕陛下怀疑臣妾,想想干脆拿肚子里的孩子做掩护好了,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喝了堕胎药……”
他怒吼一声,猛得将她拉拽到地上,又扯着她的衣裳将她提起来,双手死死掐住她纤细的脖颈,咆哮道:“那是你自己的孩子!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虽然早就猜到是她自己下的手,可当她亲口凉薄地讲出来时,他只觉得心如刀割。
皇后尖锐地笑起来,瞪圆了眼睛冲他嘶嚷:“怎么不忍心?不弄死难道要把那个杂种生下来?”
“朕杀了你!杀了你!”公孙戾像一头发疯的角兽,一怒之下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她竟一点也不畏惧,脸上那嘲讽的笑容咄咄逼人:“掐死我,不掐死我我就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