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兮被紫虎载着,到了另一处山腰,那里只有斜斜一个坡,若是脚上不稳便要滑入深谷,不过且喜巨蛇受此重创,伏在谷底再不敢上来。书生道:“我们得快些想办法出去,这蛇一时倒是畏惧不敢上来,时间久了,恐怕纠合着群蛇一起来攻,到时却不是好应付的。你这小娘子,可能走路。”
木兮知道势在危急,不好逞强,道:“身上看得见的伤口,倒是愈合不少,只是筋骨仿佛还不畅快,一动,便全身都痛。”
书生道:“从那么高的山头上掉落,你也是命大,也亏得命好,遇到我这个慈悲心肠的人,否则,说不准你就被那蛇吞了。”书生说罢,在书箱里翻着,又拿出一瓶药,道,“这是接骨续筋的,你且服了,我们先想法走出险地。”
木兮见他处变不惊,也知他必是怀着技艺的,不再与他强辩,心道:“若是坏人,她也是逃不脱的,不如且信上他一信。”
吃了药,书生由书箱中拿出大饼,问木兮,可要吃点东西。“
木兮早上只顾追赶晨风,实实滴水未进,此时,身无大恙,便觉腹中饥饿,她道:”你若是有多余的,可赊我一个,待我还了家中,叫晨风哥哥,加倍还你。“
书生道:“咱们患难中,算是订了亲的,往后不许再提你的晨风哥哥,”
木兮道:“我若是脱了险地,你对我最多有救命之命,怎就扯到婚姻之份上。”
书生笑道:“因为我定比你的晨风哥哥武艺高超,女人择婿,不是要选个出类拔萃的人吗?”
木兮忍不住反驳道:“我晨风哥哥可以乘风御剑,你会吗?我晨风哥哥打猎百发百中,你行吗?我晨风哥哥跋山涉水见多识广,你能比吗?”
人大多争强好胜,书生说要与木兮定亲,不过顺口说说,其实并不在心里,见木兮倒把个晨风说得天人一般,不由面上显出不喜之色,夺了她手中的饼,丢到山下道:”你晨风哥哥如此了得,怎么将你弃在深山中不闻不问?我们这里与巨蛇博击半日,你晨风又在哪里?”
木兮见他孩子心性,说翻脸就翻脸,缩着肩不理他,心里是十二分的委屈,暗自懊悔不听晨风微雨的劝阻,以至横生枝节,受这少年的怨怼。越想越是难过,不由哭了起来。书生见她哭泣,拿着一张饼不好大嚼特嚼,道:“你莫再哭了,母亲说过,男子汉,大丈夫,是真豪杰,行事说话须的光明磊落。我原不该那样气你。亏你自称是猎户人家的女儿,这样娇滴滴的,也不觉羞惭。”
木兮道:“那你还我饼来。”
书生道:“这个好说。”便去书箱里掏摸,摸了半天,将一只空手拿了出来,“我母亲就给我准备了十张饼,刚才只有两张,你一张,我一张……给你分一半吧。”书生将自己手里的饼,中间劈开,扯了一半,递给木兮。
木兮见他捏了小半张饼,还不够他大大一口,正不知是接还是不接。书生将饼塞给她道:“我早上出来已经吃过了,你别饿晕了,男女授受不亲,我可不会背你。你若是走不动,那我和紫虎就走了,到时撇了你在这里,你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木兮听了,只得接了那半张饼,慢慢吃了起来。书生见她吃的斯文,扑的笑了,道:“还没请教小姐芳名。”
木兮道:“我叫木兮。”书生等了半天不见木兮问他叫什么名字,道:“我这多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了,你怎么不问问我叫什么?”
木兮嫌他刁钻,本意不想与他深交,见他问得细致,只得道:“我是饿急了。那敢问公子,姓甚名谁,何方人氏。”
书生道:“我叫盛天。我……”要说到自家来历时,书生犯起难来。
木兮道:“我们萍水相逢,你不必说得那样详细。”
盛天看她淡淡地说话,当她又恼了,道:“我是瞒了师父出来的,他老人家不喜与人争名夺利,是以从不许我人前炫耀武艺,我刚才去取蛇血,在你面前露了行止,还请你守口如瓶。”
木兮点头应着,心中想,被困了这半日,不知微雨姐姐可曾知觉我不见了,若她到处寻不着我,心里必定着忙,怎生给她通个信就好了。
盛天见她吃得缓慢,道:“可是不合你口味?”
木兮道:“原本肚中饥饿,但自被你夺了饼去,便觉不饿了。现在想起家里人发现不见了,不知要怎样四处寻找,若是出不去了,死在这里,实在太冤了些。”
盛天脱口而出道:“不冤!若非你血味甜腻,还引不出蛇哩,这蛇若是不出来,我还得冒险爬到谷底去寻它,若不小心掉进蛇窝,我这小命,就没了。算来,你还积了功德。”
木兮道:“怪道你虽有药医我,却迟迟不肯出手,早知你有求于我,我当大大敲你一笔竹杠。”
盛天道:“这蛇血是治我娘病的一味药引子,这回拿回家中,娘亲的病或可痊愈,到时,我具了财物仪礼亲上你家中致谢,可好?”
木兮听他提到娘亲,想自己身世不清不楚,牵动了她的心肠,便道:“谢倒不必了。”
盛天道:“那不行,师父说,不可欠人恩情。”
木兮道:“你不欠我的。若没有你,我怕是早被巨蛇吞进肚里了。”
盛天道:“好了,吃完了,我们就走吧,这里黑得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