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昂神情终于不那么阴狠了,还露出了个嘲弄的笑对着许逸。
衬衫袖子上沾了里昂的血,在zara店买了件衬衫换掉,提着脏掉的衬衫往一家餐厅走去,前面就是餐厅,她却临了走进一间电话亭,拿起话筒,另一只手却捏着小纸片往电话机后的缝隙里塞去。刚离开电话亭往前走了一会,手上的墨镜便反映出电话亭里的情况:那个东亚面孔的年轻男人正在用力抠那小纸片。——这是对付新人常用的手段,扔张白纸,一般人不会去捡,但如果是跟踪自己的人就一定以为是在传递情报。现在跟踪自己的人应该是个新手。中情局的人?好像有点不合逻辑。
突然间像是明白了什么,许逸疾步小跑往人多的地方走特使三处土耳其基地的特工,他们出动,不会只是跟踪这么简单。国安部八十年代就不再培养职业“清洁工”了,但军情的人手上沾血是常见的事。
对方显然不止一个人,许逸看到前面的教堂,正准备往里面跑去,身边突然停了一辆车,车门已经打开了。她毫不犹豫的上了车,车子飞速往前驶去。
“谢谢你,索菲亚。”——看着窗外不远处的山,许逸拿着酒杯向沙发上的女人致敬。是中东模样的女人,但轮廓中总能看出些许东亚人的影子,中东出美女这话在她身上体现得很好。索菲亚是摩萨德的特工,和许逸相识于瑞士苏黎世,上次许逸在那边本来不会失手,但同时在那边执行任务的索菲亚和她的同伴遇到了险情,许逸出于本能帮了他们。这次索菲亚负责中以军售项目以方的情报安保工作,许逸给中情局的假情报就是找索菲亚伪造的。
血迹是洗不掉的,就算表面上洗干净了,用鲁米诺(发光氨)一喷就能显影。索性一把火烧了。索菲亚看着许逸烧衣服,忍不住笑笑:“真怀疑你有洁癖。可别像我奶奶一样天天把屋子里弄得消毒水的味道,那可没人愿意和你过日子。”索菲亚的中文说得很地道,其实两人认识说过的话一只手数得过来,这会许逸忍不住好奇的问:“你中文在哪学的?学校?”
“我爷爷是哈尔滨人,五零年的时候来到以色列,通过《回归法》取得以色列国籍,我奶奶是天津人,比我爷爷迟来几年。他们现在都还健在,但是已经不会说中文了,最多只会几个单词。爷爷在我小的时候就说让我学好中文,将来带他回去看看。我曾在中国呆过一段时间。”索菲亚起身去给两人准备午餐,开放式的厨房让她能边做吃的边和许逸聊天。
原来真的有中国血统,难怪。哈尔滨曾被誉为犹太人的中转站,建国初期确实很多黄种犹太人到以色列来,通过《回归法》取得国籍。《回归法》总共才五条,但对世界各地散落的犹太人来说却是大大的福音。
“今天跟踪你的是中国人?”索菲亚低垂着眼敛煮东西,并不对许逸看。许逸对这房子环看了一下岔开话题:“这房子修得真漂亮。”“那当然,我自己设计的,我是理工大学建筑系毕业的。毕业那年,曾去日本拜访过矶崎新大师,在日本住过一段时间。”索菲亚也听出来许逸不想聊那个话题,于是很顺从的跟着她的话走。
“上海的九间堂、喜马拉雅购物中心...是他的手笔对吗?”“对。你也欣赏那位‘未建成’大师?”在等东西煮熟的空档,索菲亚拿烟递到许逸面前,许逸摆摆手表示不抽,这让她哈了一声笑着摇头:“你太谨慎了…”“不,不是那个意思,我真的不抽烟。这还要从我小时候的一件事说起,要听吗?”闻到了食物香味,许逸拿起盘子去盛,让索菲亚过去餐桌坐。
“我知道矶崎新大师,是因为中国中央美院的美术馆。那时候,我认识的一位姐姐在那里上学,我在北京的时候,我们常一起在那的一楼咖啡厅喝咖啡聊天。她是我外公的学生,我外公是美院油画系的一名教授。那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迷恋她身上的一种气质,觉得她举手投足都带着艺术气息,所以,那一次我看见她靠在美术馆一楼走廊的吸烟区吸烟时,我瞬间就给迷倒了。现在说来挺不好意思的,但那时候我只有十五岁,就是被她迷住了。”
说到这许逸要拿酒时,索菲亚给抢先了:“我来,你继续说。我想听。”“我爷爷、爸爸、外公…几乎我周边的男性都不抽烟,所以我回外公家后还是偷偷找外婆要了钱出去买了包烟,现在都还记得,那牌子叫中南海。晚上的时候,等大家都睡了,我偷偷起来去阳台抽,边抽还边把烟味扇走。结果,一根烟还没完,我爸就发现了。我本以为是会挨揍的,但是我爸当时只是让我赶紧刷牙去睡觉,第二天也只是问我跟谁学的,抽了多久了,问清楚后就不管了,还对我妈说,我终于到了青春叛逆期,让我使劲造作,绝不管我,也不许别人管。说来也奇怪,在他的放任下,我觉得那曾能迷倒我的东西特别没意思,心里竟对烟草味起了反感,一直延续至今。”
索菲亚一直保持着微笑听完,见许逸仿佛还在陷在回忆里,又给她倒了杯酒:“你说起你家人时真像个小孩。”许逸略低了头掩饰住情绪:“不好意思,竟然和你说起这些。”说完心里也感叹真是不可思议,竟然和一个陌生人,而且是摩萨德特工的陌生人聊家里的事,是真的压抑太久了吗。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对索菲亚,有一种天性的信任感,这是一种本能的直觉,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