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明是按着宫中的密录记载,在流焰谷里找到的,那银可以轻易用手拉成线,却是刀砍不断,不是淬银是什么?
“那只是银,之所以称为淬银,是因为必须经流焰谷的流焰淬炼,去掉杂质,才能成为真正的淬银。”
说着,不知他从哪里拿出一小块银块,随手拉成细细长丝又揉回成一块,和我当日找到的简直一模一样。
“你见过这里的流焰吗?”他问我。
我摇头。
相传远古时候天神震怒,降下雷火,落在谷中百年不灭,时时会有火焰从谷中地缝升起,因此这谷被称为流焰谷。但我却是从未见过。
流都伸出手,一团白色火焰自他掌心升起,仿佛有生命一般悬浮在他面前,吞噬包围着那银块。
“这就是流焰。”
白色的火光映着他的红衣红发,照出一片光华,我几乎要说:“你才是真正的流焰。”然而我却只是开口问:“你又究竟是谁?”
“我是流都,流焰谷的主人。”他回答我的时候,眼睛里有一些骄傲的神情。
那银块经过流焰的淬炼之后,确实是不同了,原本纯然的银色中,又增添了无数细小的璀璨闪光。流都把那块淬银做成一根极长纤细的锁链,锁链的顶端又连着一片手指长的透明刀刃。链刃抛向空中时,带过一道耀目的光,我这才真正体会到关于淬银的描述——“其光华灿烂,宛若流星。”
流都说:“便叫做流光罢。”然后他把流光送给了我。
过几天,谷里来了一个人,他穿着一身墨色礼衣,一头夹杂着灰白之色的长发整齐的束在脑后。他的容貌华美无双,眼睛比最深的夜还要黑,脸上一直带着很温柔很亲切的笑容。
我听流都叫他“阿罗”。
他小心的拿出一个玉盒,盒里盛放的是很一小撮晶亮的碎屑。
“流都,这些太碎了,我没有办法修复,拜托你用流焰炼一下罢。”他说。
流都并没有立即接过玉盒,只是说:“你这样的辛苦又有什么意思?他现在并不记得你。”
“这是我亏欠他的,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他早晚会魂飞魄散。”
“但是你这样子,我看先魂飞魄散的只怕是你自己。”
他摇摇头,伸手捂住自己的心口说:“只要他的心还在这里,我就不会死。何况我现在暂时还可以借助琉璃镜的力量……”
他们的对话我并不明白。只记得最后流都为他炼化了那玉盒中的碎屑,淬练成了一小片锋锐的亮片,好像镜子的碎片。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流都已经很久没有回流焰谷了,是因为与阿罗有约才会回来,恰恰拣到了我。
几年后,我在羽帝的宴席上,再次见到那个人。长发间灰白之色更多了一些,一身墨色礼衣换成了水色的长服,但还是一样的亲切笑容与绝世容姿。原来流都口中的“阿罗”是旧襄的国师镜魅罗,那个传说中仙人下凡的镜魅罗。
按奈着心中的讶异,我随乐起舞,又刻意柔顺婉转的回答着羽国大臣们的问话,不论他是阿罗或者镜魅罗,那都与现在的我无关。我所要全心注意的,只有羽帝。我必须杀死他。如果可能的话,我还想活在回到流焰谷去找流都,从此与他长相厮守。
趁着羽帝去宠幸玉妃的时候,我悄悄潜入乾殿,观察乾殿中的每一处。这是身为一个刺客所必修的功课,每多了解一些,就是为自己的任务完成以及顺利的逃脱多一分把握。
过几天,等羽帝终于召见我的时候,我相信我已经准备好了。
除了必然的诱人打扮之外,我在自己身上熏了香。香的名字叫做缠绵,是可以挑起人的yù_wàng的诱惑之香,人一旦产生yù_wàng,就会失之冷静,也就容易被我勾魂。羽帝这样的人,应该自制过人,也许不会被着小小的缠绵引诱,可是我知道乾殿寝宫的窗外种着许多谜迭香,能够将缠绵的药性放大数倍,也就是把我成功的机会增加了许多。
万事具备,我穿着几乎什么也不能遮掩的绯红罗纱,扭动着我的细腰,妖娆娉婷的踏入乾殿羽帝的寝宫,谁会想到可以杀人的流光就戴在我的发间,透明的发簪连着一道璀亮精致的细长银链盘绕在乌发上,他们都以为只是一样别致的发饰呢。
在榻前跪好,等了一会,羽帝出现了。我悄悄的抬眼看,他披着月白的浴衣,略有些湿意的薄衫帖服在他身上,显出年轻健康的躯体轮廓。他的脸上仍是带着淡金色的面具,也不知道面具下的他究竟是怎么一副模样,也许等我杀死了他,可以揭开一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