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就说李利有眼无珠。
天色已然渐暗,正是探查敌情的好时机,我觑了个空把他拉到—边:「七王爷今日出尽风头,只是不知道接下来你要怎么救他们?」
我的语气之中不无嘲讽之意,把几千几万手无寸铁的百姓安全送出敌方大营,就是彼此兵力相当也不是易事,何况现在北蛮强中原弱,占尽上风。沈静挑眉,笑得暧昧,真真假假:「你既然已经当众揭穿我的身份,本王自当尽力而为。」
「怎么说?」
这句话里大有玄机,我立刻反问道,事情难度太大,只要他有用心,过后无论这些人是死是活,他都可以说他已经「尽力」。
虽然被北蛮人抓住,于他们来说已是没有生路,但是既然遇到时还是活生生的人,我总希望到了最后不会尽成黄土,哪怕只有—个人活下来也好。
沈静眼神闪烁,突然面色一正说道:「能不能救得了他们以后再说,现在局面对我们极其不利,你有什么主意?」
「……也好。只要你不是成心拿他们做替死鬼,楚寒皆是无话可说……不过希望你能记住,就算你真的有那样的打算,我也断然不会坐视不管!」
几千几万的被俘百姓与偌大的京城比起来只好先考虑后者,如果不能战胜蛮兵,那么不论什么都只是空谈,只是城孤兵弱,想要胜了北蛮又谈何容易?不能硬敌,就只能从谋略上下手:「北蛮进兵极快,打的是攻城掠地的主意,粮草辎重带的必然不多,今天一路走过来村庄大部分被烧被毁,从近处抢掠也没有太大的粮食来源——可惜若只是守城,京城撑不到他们断粮的那一天,不然只要守城等北蛮退兵就可以了。因此如果要我来做,我会想办法先烧了他们的粮草,你的意思呢?」
「我也是这样想的,真是英雄所见略同了。」
沈静笑了起来,我没有说话,只有心里面冷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被他当成英雄的一天,他在我看来更是只能够算得上小人里的翘楚。
沈静接着说道:「只有两点困难,一是不知道他们的粮草的位置,二是这么重要的东西北蛮绝不会不防,要如何做才能得手。」
他说是困难,神色上却一点都没有忧虑的样子,我的声音冷冷:「七王爷何必过于谦虚?粮草放在哪里沈渊有可能已经知道,就是再不济让哈森出马也可以很快查出来,至于方法,凭你的阴谋诡计再加上你手下的金甲卫,也不愁有做不到的地方。」
有些事情只要回到城中一问便知,金甲卫之中多得是武功高手,最适合做这样的事情,只不过到时与北蛮的厮杀必然极为惨烈,沈静的力量被相对削弱也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沈静叹气:「有人这么了解我真不知道是好是坏,你觉得带我一起回城,有几分把握?」
「你一定要亲自回城?我把你的话转给沈渊不行吗?」
我皱了皱眉,北蛮营内有帐篷等物遮掩容易藏身,但是营的外围却是日夜有人巡逻,想要冲过去入城绝非易事,沈静重伤刚愈武功尚未恢复,我要是带着他一起回城必然要冒风险。
沈静摇头:「三哥江潭和幕天知道的都只是—小部分,不知道情况到底糟到什么样子,我不亲自看看难下定论。」
「既然如此……那么宜早不宜迟,我们就今夜入城好了,这是你自己的选择,真到不得已的时候不要怪我丢下你不管。」
沈静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抬首看向城池方向,微微一笑说道:「只要你不是故意把我扔下来不管,凭这小小的北蛮营塞,又哪里能够困得住楚寒沈静呢?」
言谈举止之间豪气十足,睥睨天下,我突然了解到江潭等人对他如此死心塌地的原因,临危不乱,笑看风云,我如果心怀天下,想要做—番大事,必然也会为这样的人物所吸引,是以他们明知沈静心狠手辣,却也愿意为他效命,唯他马首是瞻。
可惜我是楚寒,天下间同沈静一般再也没有第二个。
当下也只是淡淡一笑,我说道:「那就试试看好了。」
沈静眼中幽光一闪而过,看了我一眼之后回身同李利等人交侍,约下暗号。
整座大营之中除我以外没有一个人不相信沈静,看着我们走到墙边,趁着守卫不注意的时候悄悄跃出牢营,所有人都是一副期待的表情,我瞧着心里面只是—阵的难过——若是有路可走,没有人不愿意求生。
成千上万人没有具体的数目,经此一别,到了最后还能再次见面的不知能有几个。无欲无求,只是说来简单,又如何能够轻易做得到。
不比牢营内死气沉沉的气氛,外面军营之中只是煞气冲天,值班的兵丁分成几组,不断来来去去,没有一丝松懈,行走之间,那股蛮族特有的彪悍表露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