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海岸线,波涛徐缓,冲刷礁石,却蓦然传来了不同寻常的风!
秦晓川拿着破破烂烂的剑,踏足沙滩,神情是阔别已久的平和与舒适。任何一个人,在黑暗处被关得太久,都会珍惜片刻的自由和阳光。他身上穿着看起来很是陈旧的紫衣,是离开封剑塔时匆匆找塔内修行的剑客借的。他原本修长的黑发在海风中染上湿润的水汽,一夕转白,是摘除妖心后生命能量一度急速流失的后遗症。他一直以来容颜不改的年轻脸庞因此染上一丝岁月痕迹,更像是经历了百年时间的前辈者。
去老还少,总是显得不凡。
礁石上,同样是白发。白马纵横一身黑衣,眉宇骄傲,年轻得怎么也不会让人认错年纪,转身一掀衣袂,右手握住腰间剑柄,抬头却是一愣。
在这时,秦晓川才刚刚单手合十,眉间平和,抬头一笑。
白马纵横蓦然有觉,人已冲天而起!这刹那之间,平和问好的秦晓川人已在沙滩上失去踪影。海风转为激烈,在礁石上留下一道剑痕。紫衣人身形突兀出现在礁石上,手中坑坑洼洼看上去一碰就会折断的剑,在功力的催动下蓦然扭转三周,如鞭般迎风向上抽击!
一声爆响,三道剑影紧追白马纵横身后,如同山岳向天拔高。
“银川啸浪破千峰!”
白马纵横眉头一轩,剑已从腰间破风而出;人在半空,剑刃银芒已掀起叠浪层层,击破山岳困局,如浪中海燕侧身而下,刹那已是人影纠缠。
无声无息。
两人交错,紫衣与黑衣在剑影中穿梭,风中有剑啸破风,却少了金铁交鸣。白马纵横的剑一重又一重,嗡鸣声与海浪波涛声混成极有韵律的奇异曲谱,正暗合其剑法起源川浪十二式之真谛。但一剑又一剑,每一剑都像是会伤到另外一人,每一剑都仅差毫厘斜擦而过。
几息之后,白马纵横首先收剑,纵身一跃回归礁石:
“不打了。”
这有什么好打的。从始至终,秦晓川手里的那把破烂剑就没与白马纵横手中剑相碰过,任凭对方一次次试图拉近彼此距离。但哪怕两人之间衣袂纠缠,剑与剑之间始终保持着一指之距,无论白马纵横出剑的角度有多刁钻,秦晓川游刃有余都能找到其中之空挡,这种控制力已不再是功体之间的差距,而是剑术中之天差地别。
现在的白马纵横,远远不是秦晓川的对手。以后的白马纵横,又岂知如今的对手会进步到那一层次呢!
交手数招,明了彼此差距,秦晓川既没有乘胜追击,也没有显出失望,而是面色平和,手指一点,剑恢复原状毫不起眼顺着五指垂向地面:“川凉剑招,颇有特色。”
像是在说一道很有特色的小吃。
“总有一天,我会创出属于自己的剑法!”白马纵横掷地有声,抬头看着海浪波涛,神情一时悠远。大概是约战的人从始至终表情太过平和,让他对眼前秦晓川升不起任何敌意,反倒是从刚刚过招中收获不少,结合自身所学若有所思。
“你姓白马?”秦晓川忽然问。
白马纵横终于瞥过来一眼:“你名‘三’吗?”
江湖上的人,有几个化名,有什么奇怪的。他日后娶妻生子,也不一定会给自己的儿子取名白马xx啊。
秦晓川:“哈哈。”展颜一笑间,平和的五官反倒显露几分锐利来,“再会。”
一阵风过。沙滩上寥无人迹,连半点脚印都没有留下。
这一场半途而废的决战在江湖中也像是没有掀起半点波澜。
数天后,清香白莲之子素续缘抛尸葬尸江的消息传扬开来,惹起悍然大波。但再大的风波也都会渐渐平息,此后属于素氏夫妇的故事就此告一段落。
很长一段时间,无人敢在素还真面前提起风采铃。
一日晴空万里。
葬尸江的水依旧乌漆墨黑。有一名妇人裹着素白的头巾,提着一篮香烛,迎着初升的阳光走到江边。轻纱覆面,看不清这名妇人的容貌,只能见到白皙额头与乌黑的长发,以及一双睫毛似蝶翼轻垂的眼。乔装打扮的风采铃在江边摆开香烛等祭祀物品,轻轻叹气。已离去的早已离去,不能挽回的也终究无法挽留。之前的大量失血终究损伤根基,直到江湖风波平息之后,她才敢踏足这葬尸江畔。风采铃点燃香烛的手不觉颤抖……吾儿,娘亲来迟了。
拜祭完毕。
风采铃忽而有感,抬头看向旁边。
就见数丈开外,几堆漆黑的山石后微微露出一角紫衣。风采铃心中斟酌,察觉到陪伴自己而来的金羽兰的气息始终就在左右。没有任何人示警,也没有感觉出半点敌意,徘徊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有平和更多是好奇。她心中一定,面纱下不由唇角微微勾起,忽而转身向黑石后一颔首。
嗖。
陈旧的紫衣一角立刻飞快抽离。
一个月后。
万丈波澜半步海。
剑界耆老西门寒照正坐在中堂喝茶。突然外界传来一声惊呼,一道人影踉跄退入,红衣剑折,长发散乱,唇角染血,正是西门寒照刚刚收下不久的小徒弟莫匣吟。
“嗯?”察觉不对,侍立一旁的大弟子何刻舟一步向前,扶住师弟,就见短短一弹指间,莫匣吟表情犹然惊怒,已是脸色青白气息全无。何刻舟手一颤,立刻起身:“什么人!”
刹那一道剑芒。
剑芒融入光中,远超一切速度。当人眼中残留光之余韵,锐利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