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只见满山杜鹃竞艳,万卉争春,柳绿花红。
按照习俗,彩云早早备了斋菜香案,携全家上山到丈夫墓前上坟。但出人意料地临近墓前,忽听得坟前传来丝丝抽泣之声,奔近一看,只见一年轻男子正伏在墓前饮泣。哭声甚是悲切。
“义父,你死的好惨哪。你是英雄,你是为抗日而死,但你不该就这样走了。你有未尽的事业,有未了的心愿。你这一走,叫我姐姐可怎么办呀?”他哭了一会,慢慢回过气来。似乎全家人的行止,均在他目力所及之内,他慢慢起身转过身来,但脸上却依然泪流满腮。
方到此时,彩云这才看清,原来伏地哭泣之人竟是蔡虎。当年她不知蔡虎身世。是以对他的异常举动甚感疑惑和意外。在场人中,唯有梅林略知内情,他见蔡虎识趣退在一旁,便将眉一挑,杏眼怒瞪道:“甭猫哭老鼠假慈悲了,若不是你爹蔡老大挟持我弟妹,勾结日本鬼子!我爹怎么会死?根本就是蔡老大害死了我爹,杀父之仇我一定要报!”
蔡虎定了定神,分辩道:“我爹虽然绑架你弟妹是有错。但真正害死你爹的是日本鬼子。当时情况紧急,若不是我及时将你爹救走,恐怕他当场就毙命了。不是我替我爹辩护,若不是我爹出奇不意打中了狗汉奸邹忠,恐怕你爹也报不了他心中的深仇大恨!”
“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们啦?”蔡虎点点头,梅林见了心头猛然激起一阵怨愤之情,带着愠意道:“你是你,他是他,你回去告诉蔡老大,我一定会找他报仇!”蔡虎却动容地说:“你杀不了他的。再说这怨有头,债有主,日本鬼子也完蛋了。该说你们的仇也报了。又何添这新仇旧恨呢?”
彩云生性仁慈,心想这怨怨相报何时了?为了阻止这无休止的杀戳,打消儿女们报仇的念头,亦为保得全家人的平安,她终于违心地说:“害死你爹的是日本鬼子,蔡老大挟持你弟妹只是为了逼你爹出山到石楼进行一场公平决斗,以此了结多年来的一场江湖恩怨。”梅林为人一向很宽容,听母亲道明真相,也就打消了复仇的念头。
待朱家上下祭拜毕,准备下山之际。他突然大喝一声扑向梅林。没待众人缓过神来,他已挟着梅林消失在通往东边的一条小道上。经过一番奔波,蔡虎将梅林带到离李府不远的坟山脚下。为防他再行逃脱,特意用绳将他缚在一棵树下,然后径直朝李府赶去。
谁知来到府前,门口护卫竟紧闭宅门,不准任何人进入。这倒奇了,蔡虎甚感纳闷,但也不及细想,竟然绕到后院越墙而入。他入得府来,经打听,方知李传奎竟携妻眷上山祭祖坟去了。庄内仅留几个护院家丁。好在晓慧称病不适,竟没同去。但李传奎早有吩咐,因此很难从正门进出。晓慧闻知竟能与自己心爱之人立时相见,顿时心花怒放。她理了理鬓发,随即灵机一动,于是随蔡虎从暗道悄悄出了李府。一路上,她心事潮涌,百感交集。但来到跟前,一时竟是无从说起。晓慧一上来见自己心爱之人被绑住手足,更是心痛如绞,想起梅林对自己那份情意,心中如何不酸。但见那日李家父女遭此冷遇,朱家早已存定了弃婚毁约之念。不禁既羞又悲,抱住了蔡虎痛哭起来。
过了好一阵子,她才回过气来,拭了下泪痕,含怒说道:“弟弟,算了。你绑得了他的人,却绑不住他的心。只怪姐姐命苦福薄,与他无缘。其实我早该料到会有此结果。他已另有所属,我也无法强求,放了他吧。”
蔡虎眼见姐姐心内不甘,如何不悲。“不!今日我既把他带来了,就一定要他答应娶你。否则我绑他一辈子!”
晓慧苦苦一笑,幽幽道:“傻弟弟,他既有心另娶她人,伲又如何能关得住他一世。就像妈当年和他爹一样,两个人有情又有啥用呢?还不是被老天爷生生拆散。这就是宿命。是命啊......”
蔡虎惨然一笑,道:“不!姐,一个人的幸福,不是靠老天恩赐的,是靠你自己争取的。姐!如果你不好好把握自己的命运,你会后悔痛苦一辈子的!”说完又冲梅林喝道:“本来我是不想管这事的,但一边是我的姐姐,你又是我的义弟,所以这件事我管定了!”蔡虎见他眼露惊疑的目光,这才和盘托出一年前碧如曾收他为义子的经过。
到了这时,梅林这才面含难色,无奈地说道:“我有我的苦衷,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违背?若我不顾父母反对执意娶晓慧,叫我爹在九泉之下怎能安息?”
晓慧生性仁慈,善解人意,见他说到这里,心里已然明白。于是上前替他解绳松绑。两人相对凝眸,一时心潮澎湃。但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对不起,晓慧,我辜负了你。请你原谅。一切都过去了,你忘了我吧?祝你幸福,保重。”为了让晓慧尽快摆脱以往的感情困扰,梅林硬起心肠,转过身子,飞奔下山。
晓慧鼻子一酸,转过了头,泪水却已扑簌簌的掉了下来。蔡虎埋怨姐姐,明明心里放不下他,一旦闹失恋,就失魂落魄。
男人呢,是真的比较硬朗的。梅林的确如其父亲。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别说不会把心里头的冤屈宣泄到事业上头去,就是有天大的不称心,也不会口出恶言,怨天尤人,他甚至在最亲的母亲跟前都不肯透露半句。但每每想起当初的缠绵光景,心头总归有太多的留恋与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