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日军见他憨厚的脸上充盈着笑意,均放下枪来伸手接烟并连声称好。但其中一名奸诈的日军见他故意讨好皇军,觉得其中必有蹊跷,顿起疑窦。这时猛然回首,但见周围民工均已坐地而歇,猛然醒悟,他忽地举起步枪,朝着天空连放三枪,口中哇哇大叫:“八嘎!你的良心大大的坏!”
梅林却不慌不忙地辩解:“世上哪有不透力的长工?只要我们按时完工就是了。再说大家都在尽心尽力为天皇效劳,做累了歇息片刻也是在所难免,希望皇军多多体谅。”
那日军听了却更加恼火:“油嘴滑舌的家伙,统统的干活,不许偷懒,否则死啦死啦的!”说着又朝天空放了几枪。族人个个惊若寒蝉,不敢丝毫怠慢,被迫继续屈身做活。
这时,梅林抬头张望,远远看见李传奎走到黑松井男身旁,好似在悄声说着什么。过了一会,忽见一名日军朝梅林大声吆喝:“你,朱保长的,太君的叫你,快快过来!”梅林暗暗心惊,暗忖不知李传奎在敌人面前到底说了啥?心里暗思应付之策,一时却又理不出头绪,想着不由自主地迎上前去。来到近前,但见李传奎却已走远,装得像个局外之人。
黑松井男朝梅林打量一番,见他仍一如以前,滿脸堆笑。不由得掏出手枪阴阴沉沉地说:“你的大大的滑头,你们朱家的,良心大大的坏!”
梅林故作惊讶,苦苦皱眉道:“真是冤枉,不知哪个混蛋在你面前搬弄是非?我们朱家对皇军可是忠心耿耿。太君,切莫听信诬陷之言,中了人家的离间之计。”
听到这里,黑松井男这才露出一丝奸笑,冷冷问道:“你的说实话,你的村庄来了多少人?其余的壮劳力哪里去了?是不是偷偷跑了?快说!”
话音刚落,忽见数名日寇持着刺刀枪已将梅林围在核心。梅林顿感一阵心怵,片刻,才定下心来。只见他不紧不慢地说:“太君有所不知,伲村庄小,劳力少却田地多。伲除了要为皇军筑路,还要为皇军交租粮,租税,所以这次家父带上几位年长的族人去外地为皇军筹粮了。”
他话音未落,黑松便瞪视他连声追问:“到底来了多少,去了多少人?明日把良民证的拿来。胆敢说谎,死啦死啦的!”然后扬手一挥,众鬼子这才解除包围,四下散开。
梅林只好无奈地允诺:“是,明白。”面对鬼子的凶残,梅林恨在心里,但想起自己所负的使命,他也只能忍辱负重,忍气吞声,谨慎应付。
待敌人走远,梅林这才颓丧地回到原处,继续埋头干活,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看着众乡亲卑躬屈膝,在鬼子的枪口下被迫劳役,梅林的心头有太多的酸楚与无奈。他期盼这种苦日子早至尽头。正当他心灰意懒间,忽听得一声枪响划破长空,久久鸣荡在山谷里,撕心裂肺。
众人猛然一震,不期然地抬首相望。梅林暗吃一惊,情知不妙。果然,一名男子被击中胸口,倒在血泊之中。这时,在一名血性男子的领头下,众人开始抗议罢工,有几名勇士居然上前同鬼子拼起命来,另有几名鬼子忙上前鸣枪示威,但这都无法阻挡众人的反抗。
眼看着几名勇士同鬼子展开了肉搏战,引得众乡亲一阵喝彩。梅林却是暗暗担心,怕敌人由此借口大开杀戒,这样一来,必将连累无辜百姓惨遭杀戮,禁不住心头捏了一把汗。一名日军班长见众怒难违群起反抗,忙吹哨报警。这时黑松井男已走出里许,听到警哨,忙率众折回。梅林格登一下,转而灵机一动,赶紧上前劝架,乘机拉开村民,几名鬼子本已杀红了眼,见他护着村民,不由恼羞成怒,顿时将一腔怨怒全发泄到他身上,只见一名矮胖鬼子撩起衣袖,伸开双臂朝他猛冲而来,梅林闪身避过,那鬼子冲势较猛,踉跄几下险些跌倒,引得村民齐声大笑。
东洋人又羞又忿,忽地从脚底抽出一把亮晃晃的匕首,乘机朝梅林当胸刺去。但梅林为人机灵,早有提防。只见他身子一旋,早已移到矮东洋身后,随即出手如电,使出空手夺白刃,轻描淡写地夺下鬼子手里的那把短刀。矮东洋转过身子,哇哇大叫,这时又有一名鬼子从侧后攻到,梅林不慌不忙,待敌人欺到身前,双足轻轻一勾,只见矮胖子收势不住,向前直跌,两名鬼子被撞到一起,不由撞得眼前直冒金星。
这时黑松井男已率众赶到跟前,见此情景,竟出乎意料地站在一旁隔山观虎斗,嘴里不住吆喝。几名鬼子暴跳如雷,欲举枪射杀。不料黑松却举刀一架,喝道:“八嘎!废物!”抬手便扇了那鬼子两记耳光,矮东洋向来惟命是从,竟乖乖伫立一旁听凭发落。
黑松井男冷笑数声,慢慢走到梅林跟前,审视了他好一阵子。梅林暗叫不好,但他动念
奇快,随即目含微笑,替自己辩解道:“队长阁下,不是我故意冒犯两位皇军,实因两位皇军欺人太甚。”他指着路旁倒在血泊中的那名死者,凛然正色道:“只因他体力透支,手脚慢了一点,皇军便开枪随便杀人。若照此下去,工期如何完成?怎能体现中日和善大东亚共荣?又怎能使这些良民心甘情愿为皇军做事?”
黑松井男奸诈凶残,按他的个性,定会来个杀一儆百。但梅林机智过人又身手不凡,又能主动跟皇军示好,对于这样一个人,按理说,只能拉拢为已所用。一念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