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他说得轻描淡写,“之前跟朋友出去玩的时候,喝过酒,刚才酒劲儿上来,我把你认错人了。”
禾苗从地上磕磕绊绊地站了起来,发觉自己腿软了一半,她故意地竭力掩藏住自己的慌乱,保持冷静,满身冷漠,“嗯。”
她警惕地盯着他,怕他冷不防又将她扑倒。
毕竟男人和女人在力量上的差别,是绝对性的。
何歧明僵硬地站着,身体有些发冷,厨房间的窗没有关,外面的冷风呼呼的透着缝儿往里刮了进来,不过还好,心更冷,比较起来,身体也就没那么冷。
就是他觉得自己像溺死的人在水里挣扎,有那么一点点的绝望。
他背过身去,眼眶有点湿润,他用力地眨了眨眼,不再看禾苗,摇摇晃晃地打开门,走出厨房。
小白不知道里面发生过什么,它只知道饿了,撑开两条小短腿围着他的脚边团团转,尾巴摇了摇,抬着头,冲着他低低地叫着。
何歧明拿眼往下一瞥,觉得自己双眼红通通的样子被它看到有点丢脸,用脚轻轻将它踹到一边,“我已经把你送给别人了,我不管你。”
“你也不会被我吃了。”
小白当然听不懂,见他不理它,鼻尖耸了耸,灵敏地嗅到厨房间里倒在地上的食物,吭叽吭叽跑开他,埋头去舔舐。
禾苗看着何歧明的背影,不知怎么刚才的怒气消得很快,竟从心里涌起一股他很悲伤的感觉,明明做错事的人又不是她。
她内疚个什么劲?
***
自从那次扑倒之后,何歧明就真的像他说的那样,那天晚上是他认错了人。
除了一些必要的交流之外,就跟她没有再多的身体接触。
到了初三末尾,他也渐渐忙了起来,禾苗很少再在家里看到他,基本上都是关在房间里,就算偶尔在楼梯上遇到,他也只是看她一眼。
他的五官似乎更加拉开了些,狭长的眸子黑凄凄的,没有一丝波动,清冷到极点,他的气质渐渐与上辈子的何歧明靠近,他略微抬了抬下巴,然后侧过身子,从她身边经过。
他背挺得极直,身上飘着有一股好闻的味道。
男生的个子在短时间里也可以窜得飞快,距离上次相比,已经比她足足高出了一个头。肩膀也开始变得宽厚,一头有点自然的卷曲黑发,在灯光中渲染出浅浅的光晕。
因为快要毕业了,怕分开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有些胆大的女生还会跑到她家来,偷偷摸摸把写给他的情书藏在礼物盒子里,然后堆在家门口。
不过她也没见何歧明有拆开来看过,通常都是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拿起东西就往门口的垃圾桶里扔。
禾苗一开始还怕禾呈鸿察觉出不对,但是禾呈鸿却觉得何歧明突然转了性子也算正常,毕竟男孩子嘛,不可能总跟姐姐待在一块,是该有自己的空间。
有一次,她运动完,将自己出过汗的外衣一股脑扔到了洗衣机里,没注意到他里面的衣服是已经洗干净的。正巧何歧明走过来收衣服,他看到自己衣服在汗淋淋的衣服堆里埋着,微微皱了下眉头,禾苗见状,她犹豫地出声,“没注意看,不小心扔上去了。”她马上把那堆衣服从洗衣机里拿出来。
何歧明往她那望了一眼,禾苗刚刚跑完五公里,满头的汗,面颊也红扑扑的,白色的衣衫领子湿透大半,一身汗臭味,他止不住的嫌弃:“算了,我有洁癖。”
“重新再洗一遍好了。”
禾苗又不得不把衣服再重新扔了进去,扔进去的时候动作未免幅度一大,就扯出领口的锁骨,有一种异样的骨感美。
何歧明忍不住多瞄了几眼,等回过神来,他又暗骂自己贱,对自己简直厌恶到了极点。
见禾苗望向他,他别开脸,表情冷淡:
“好了叫我。”
像是连跟她多说句话都不愿意,转身离开。
还有一次,她吃饭的时候,在桌子底下伸长了腿,脚不小心踩到了他的拖鞋,何歧明就将坐的椅子往旁边挪了挪,吃完饭,他当着她的面对柳妈说,要把拖鞋洗一下。
这样的事情一多,时间一长,禾苗都快淡忘了那件事。
也许他真的是认错人了,就算有,大概也是一时犯浑的事,心思早就从她身上挪开了。
而更令她发愁的,是关于胡姮婧的那几张出轨照片,她后来怎么找都找不到了,再加上高三的学业紧张,出门早,回来晚,能碰上她偷情的机会并不多。
不过,禾苗至少有了一个新的发现,那就是胡姮婧总是每隔两个礼拜,都会挑她爸爸不在的那天,去一趟私人会所,名义上是做美容,但是这种地方里面是有包间的,关上门,里面的人做些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她一连跟了三个月,把她每次出去的日子都在日历本上用铅笔圈起来。
而到今天刚好是第六次。
禾苗把日历翻了个页,手里的铅笔重重地画了个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