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哪个世界哪个时代,人的品性都是一样的复杂,统治者这种阶层也毫不例外,有心胸宽广雄才大略的,就有诡谋多算阴险狡诈的,同样更有心性执拗睚眦必报的,优素福.卡迪尔汗或许就是后一种。
参与到突厥人和党项人之间一起拦截罗开先的队伍,或许最开始不过是觉得是个刷名望的机会,但是清晨被袭击的那一刻开始,这种敌对已经升华到了刻骨铭心的程度——他夜晚时搂着睡眠的女人死了,他的营地被袭击的时候,连同他的情随亲信死了一半,如果不是被人硬拖着从火场里救出来,他本人也会葬身火海之中,即便这样,他最喜欢的华丽衣袍被焚烧了,他头上的黑巾里面还包裹着层层纱布,唯一幸免的是他偏爱的胡子。
之前马哈穆德和李德明的压制并没能令他屈服,优素福.卡迪尔汗虽然借阴谋上位,可是这位凭借征讨佛教徒灭了于阗国的东部可汗认为自己已经具备了号令一方的实力,他并不相信自己会比在他面前说三道四的马哈穆德势弱,至于让他在清晨狼狈不堪的罗开先更不过是个狂莽无知的莽夫,百万十万的绿教徒绝然能够把这胆敢冒犯喀喇汗王国东部可汗的人送入深渊。
只是一切真的能如他所愿吗?
虽然没有目睹过这个时代的宗教战争,但是老罗却见识过后世假借宗教名义的多次地区冲突,“圣战”这个词汇在许多宗教狂徒心中就像从煤油中取出的白磷,炽烈而又狂躁,会让人烧坏脑子。
没有脑子的狂热教徒对老罗来说有多大威慑力?
或许对于平民来说是一种恐怖,但是对老罗这种从血腥沙场走出来的家伙,那只不过一些无脑的狒狒。
“呵呵,优素福.卡迪尔汗?”老罗甚至难得的笑了笑,只是如果有人留意就会发现他的目光里没有丝毫笑意,“葛逻禄人想要族灭吗?”
他的声音不算高,却也足够几十米外的人听得清清楚楚,护卫在优素福.卡迪尔汗身前的黑头巾们瞬间紧张了起来,因为老罗的后半句用的是很生疏的突厥语,虽然不够标准,但每个人都懂得其中的意思。
优素福.卡迪尔汗没有想到他的高声责问换来的不是妥协或退让,而是罗开先的威胁,没错,在他的理解中老罗的话语只能算是威胁,这让他变得更加恼火,“所有人,给……”
他的话只发出了半句,然后,没有然后了,他的手下人全都捂着肩膀倒在了地上。
在他恼火的同时,老罗只是发出了一个字眼“射!”
挡在老罗身前的亲卫们手里的弩箭就发了出去,同时出去的还有斯坦的三把斧子,老罗的这些亲卫经过大半年的磨砺已经配合的非常默契,先前只是几个眼神交换,他们就已经分配好了各自的目标……
也就是说,在优素福.卡迪尔汗命令手下动手的时候,他的话语还没有说完,所有的手下已经倒在了地上。
瞬息间的变化,让马哈穆德和李德明还有他们的侍卫目瞪口呆,谁能想到大军环歭的战场上,双方统帅在见面的时候直接动手?
按照这时代的规矩是见面时候不能动手,无论谈得如何,哪怕剑拔弩张恨不得吃掉对方的肉,也要回头再刀剑相加。没人想得到,其实只不过优素福.卡迪尔汗是怒火冲昏了头脑,罗开先则是根本不了解也不在意这时节的所谓“规矩”。
缓过神的马哈穆德正要开口说话,就听到对面马背上的高大那厮很是随意的说道:“优素福.卡迪尔汗阁下,你长大着嘴巴是想要吃人吗?”
愕然的马哈穆德才有时间扭头打望自己的盟友,却见优素福.卡迪尔汗满脸苍白,张着嘴巴却说不出话来,他的一只手腕上明显钉着一只钢制弩箭!
“马哈穆德埃米尔不必紧张,这位优素福.卡迪尔汗阁下想必是吃错了东西烧坏了脑子!”老罗的心情很恶劣,一路走来数万里路,他最开始的悠然耐心已经快要丧失殆尽,他喜欢战争,但却不喜欢这种处处被动的感觉,现在有个不开眼的族裔首领送上门来让自己发泄,实在是求之不得,当然他并不想马上就开战,所以又顺口安慰了一侧的伽色尼大统领一句。
“罗开先将军,这样未免太过了吧?”马哈穆德有些恼了,在巴格达求学过的他自谓是个文明人,而战争更是一种文明的艺术,而这种站在万众瞩目的战场中间与敌手相谈的场面显然是一个彰显自己权威与势力的最好场所。
好吧,这种说法有些文青了,换做白话来说,有什么比在战场上与敌人斗智斗勇更能显示一个权力巅峰者的威势呢?而且还是在万众瞩目之下?
老罗当然还不能理解这个,当然即便理解他也不在乎这个,反正最坏的结果就是中场开片,不过为了周围的手下他还是随口解释了一句,“过?不,马哈穆德阁下,我的人并没有要他们的命,只不过断了这位卡迪尔汗阁下犯错的机会!”
确实,老罗手下亲卫们的弩箭虽然射了出去,却没有一只是杀人的,据大多数只是射中了对面黑头巾护卫的肩胛或者腿弯,只有斯坦的飞斧造成的结果血腥了点,也不过是砍断了三个人的臂膀……
见到对方神情缓和了些,老罗把目标继续对准捧着手腕脸色苍白的优素福.卡迪尔汗,“我东方汉人与突厥多年互为仇敌,两家怎样征战没甚好说,只是你葛逻禄人没资格说话,二百年前大唐尚存之时,恒罗斯之战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