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还能听见她的笑声,她说她怕黑,也怕被埋,如果她先他一步死了,那就让他把她放在竹排上,到时候她顺着水流,说不定能回到她来的地方去。
他听了她的话,当真将她的尸首放了竹筏上面。
竹筏顺着水流一路往东,他抱着儿子,就一路往东,后来,竹筏找到了,可她已经不在了。
当时年轻,他再见到她时,她已是景岚。
她是宜宁,她又不是宜宁。
救了她们一家,她还带着才出生不久的女儿,世事无常,偶尔也怨过,可分分合合多少次,错过多少次,也不能放下。
他回封地时,不想她离了林家,又进了国公府。
这世上总有些人,一再错过,若不紧紧抓住,唯恐今生无缘。
上了长廊,叫了人来,准备车马,即刻进宫面圣。
景岚回到府里时候,顾今朝已经回来了,她陪着姑姑一起绣着花儿,说着话,三个人一起说了会话,笑闹不休。
过了晌午,容华睡了午觉,景岚回屋里歇息去了,顾今朝手巧,特意在锦袋上绣了朵花,放回腰侧。
其实她早就回来了,谢聿与她一起,本来两个人说好了,她要带他去个好地方,结果那个楚国质子卫渊不请自来,上了车。
京中也有卫姓,百年前就有楚国的质子被弃,后来留了京中,便有卫姓后人。
现在长公主府上,驸马就姓卫。
仔细算来,卫渊同驸马还有几辈关系,他往马车当中一坐,她和谢聿都没法说什么了,可能是看出她的不情不愿,走了长街上,谢聿就让她先回来了。
她走的时候,卫渊掀开窗帘看了她一眼,目光似别有深意。
不过她也只一笑而过,因为她看见了,谢聿在他后面,对着她摆了下手,明明也是熬了大半夜没睡,应当困乏,可是睡不着。
顾今朝回了自己房中,躺了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被褥上,都似还有那人身上的熏香味道,明明就是个不讨喜的人,怎么还记挂上了,她揉着脸,索性脱了外衫给自己催眠。
“我困了我困了我累了我累了我累了……”
摒除杂念,就这么念着困了困了的,竟也慢慢睡着了去。
睡梦当中也不消停,一会梦见谢聿穿着锦衣,在花车上游走,一会儿梦见他穿着朝服,一会儿这身朝服又变成了红衣。
鲜衣怒马,在眼前疾驰而过。
她还跟在后面跑,一路跑了家里来,他飞身下马,竟是来找她了。
这个混物,在门口一直叫她的名字:“今朝!顾今朝!”
说来也奇怪,这世上叫她名字的人多了,偏他的声音就不一样,他是笑是怒,每次叫她的名字,她都觉得肝颤。
梦中人正是唤着她,大门一开,谢晋元和阿娘一起走了出来,场景变换,当真是惊出一身冷汗。
“顾今朝,今朝,顾今朝!醒醒……”
不知道过了多久,叫她的声音就在耳边,顾今朝被人推了两把,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梦中的人儿,就在眼前。
屋里昏暗,也没点灯,看模样还没黑天,谢聿一身朝服,就伏身在床边,正握着她的手腕晃她,已经不知道来了多久了。
“醒了?”
“嗯。”
“你怎么来的?”
“当然是光明正大走进来的……”
谢聿冰凉的指尖点在她的脸上,见她躲闪,还坏心地把手放了她脸旁冰着她。
顾今朝低呼一声,一下清醒过来,翻了个身趴在床边。
谢聿匆匆而来,声音很低:“你不是说要带我去一个好地方?去哪里?”
他的手可真凉,今朝想了下,遗憾地看着他:“这时候,看门的大叔估计早就走了,我在京中盘的一个铺子,完全是靠我自己挣的银钱,我想带你去看看,因为以后那里可能会做与你有关的东西。”
一听说是与他有关,谢聿顿时来了兴致:“做什么?”
顾今朝眨了眨眼:“先不告诉你,等做成了再说……那个质子送走了?你还未回府上?怎么还穿着朝服?”
谢聿站了起来,回身坐了床边:“此人嬉笑没个正经,你少搭理他。”
本来也不想搭理他,今朝嗯了一声,浑不在意。
她睡了一觉,醒过来时候想起梦中场景,还心有余悸,坐起来了,轻抚胸口。
胸口虽平,谢聿见她动作,还是转过身去,背对了她去。
顾今朝穿上外衫,犹豫地坐了他的身边去:“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前几天你爹来过这儿,我看他和我娘很亲密的样子,如果她们……”
话未说完,谢聿已然回眸:“别胡说,从前是有过一段,不过我能确定,他们现在已经不可能了。”
今朝虽然不明所以,但是想到阿娘那样恼怒模样,也未多想。
她荡着腿,谢聿俯身拿了她的鞋来。
他